侯佳音默默从他的双膝上爬下来,摸索着冰凉的墙沿蜷窝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
二人之间小小的一道缝隙,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似的遥远。
侯佳音伸手接过悠扬几片雪花,感受着它在手心化作水迹。
广袤无垠的天,瞬间炸开无数道烟花漠漠,在片片冰晶澄透中折出奇异的斑斓颜色。街巷人头攒动,齐齐注视寒冷九天难得的温情,便是闭户不出的闺阁女儿也小心翼翼探出头去望灯火千万。
侯佳音借着绚烂的烟火,忍不住去看他的脸色。
是无尽的漠然与无味。
她转回脑袋,努力忽略他刻意外露的敌视与仇恨。
这时候是子夜了啊。
她又长大一岁了。
远在金陵的爹爹娘亲特地写了封信件予她快乐,祖母前不久赠双龙凤玉盏作为诞礼,绿俏也亲自缝制了双保暖的绒线手套,自家夫君是朝中重臣,又恰好从远境归来常伴身侧。
她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快活的人了。
侯佳音合拢掌心,悄悄在心中祝愿自己:
生辰快乐。
“和离罢。”
烟花声响巨大,在满城百姓的愉快喊叫声里富有节奏韵律地轰然而起。
裴韫便乘机在停歇的地方重复了一遍,“你我之间,便算了罢。”
侯佳音的体温已被阵阵寒风吹得七零八落。她干咳一身,垂目努力去分辨放在搭在上头的木梯,“这里有点冷,我想回房了。”
“侯佳音。”裴韫伸手阻隔了她的去处,“你我之间既无情,便和离算了。”
孱弱的身躯一晃。
侯佳音出神问道,“为什么。”
“……腻了。”
她推搡开裴韫的手去,摸索着□□固执要下去,“你喝醉了,我不要与你说话。”
“侯佳音,我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
“我亦从未想象过自己在你眼里我是这般廉价。”侯佳音空洞的双目渐渐涌上泪花,“从前百般求娶,现在弃之如敝履。既然对我如此腻烦,当初又何必?”
“如今幡然醒悟后放你自由,你必然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