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顾明容眼神,谢宴愣了愣,随即跟着笑起来。
其实,那小古板的外号,倒也真没叫错。
顾明容见谢宴笑容明朗,知道他不纠结于刚才的事,想了想道:“明日还有朝会,以小皇侄的情况不能上朝,我会命人传令,朝会取消。”
“你传令?”谢宴蹙眉,笑意从脸上消失,“你这样做,朝廷内外会有更多不满,你已经是众矢之的,不如让我来。”
“你不一样,在他们眼里,你是皇兄亲自推举的太傅,亲口下诏的辅政大臣。”
“顾明容——”
“就这么说定了。”
谢宴盯着顾明容不放,却发现顾明容完全不给他商量的余地,心里一口闷气上来,干脆别开脸。
说定什么,他什么都没答应就说定。
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日顾明容会被那些人当作乱臣贼子诛杀,等到那时,顾明容又该如何自处,功过有谁替他正名。
瞥见谢宴脸上的不悦,顾明容缓了语气哄道:“这件事我自有打算,肯定会自断后路。”
“你有你的打算,主意颇多,你已决定这么做,那就按你说的办,只不过朝堂之上人心莫测,小心为上。”
顾明容忽地开口,犀利的目光落在谢宴脸上,“社稷对你很重要?”
“是。”
顾明容语气里以往的笑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咄咄逼人,“那你担心的是辜负皇兄临终的托付,还是单纯不想我受伤?”
明知谢宴肩上扛着什么样的托付,顾明容却还是有些不甘。
谢宴能为了他将刺客赐死,也能为了顾桓彻起了杀心,那有一日他和社稷只能二选一,谢宴要什么?
从他出生之时,就注定了和皇位无缘。
一是生母身世不足以让他登上皇位,二是他性格顽劣也无心争夺皇位。
自懂事起,他行事任性,做事不求章法,只求结果,所以被扔出燕都去军中磨砺也毫无怨言,甚至混得风生水起,颇为自在。
独独面对谢宴,他看得懂谢宴,却读不懂谢宴。
殿内忽地陷入一片沉寂,谢宴没有回答顾明容的问题,只是看着他。
看着顾明容脸上流露出的落寞,谢宴恍惚想起那日在含章殿的情形。
先帝驾崩,幼帝登基。
朝廷正是需要人出来稳定局面的时候,谢宴有先帝口谕和手谕傍身,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连着三日几乎不曾合眼,合眼不到一炷香就让人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