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猗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师父……”
萧惟低头靠向近在咫尺的玉人,谢无猗只叫了一次缇江,接着便又梦到了花飞渡。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忽地听到“叮”的一声脆响。萧惟觉得奇怪,松开一只手去翻谢无猗的衣服,很快便从她的中衣里找出一个荷包。
萧惟心中一动,这不是当日她从晚三秋手中取回的给乔椿绣的荷包吗?他挑开抽丝的荷包口,里面装着的竟是自己送她的那枚玉佩。
金色的火光打在栩栩如生的乔木上,也再次熏红了萧惟的眼眶。
他什么都明白了。
日月沉举世罕见,她怎么可能不是乔蔚呢?
在昏迷中还想着师父缇江,她怎么可能不是乔蔚呢?
就算她善于伪装,可花飞渡是名震江湖的女侠,是叛逃红鹰的鸾四,又养了她十八年,她怎么可能不是乔蔚呢?
能在萧婺眼皮底下把他放进厉州,哪怕已经决裂还珍藏着他的玉佩,拼着丧命的风险也要来救他,她怎么可能不是乔蔚呢?
虬窟湾海难之后,萧婺全线封锁北境。萧惟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混在谷裕阖装火器的马车中,本做好了拼死杀光守城所有士兵的准备,不想谢无猗一眼就看见了马车下用瑶光割开的裂缝。
裂缝一旦封死,萧惟根本无法呼吸,然而就在谢无猗起身的错眼间,她已趁机把一个牛彘胞塞进了缝隙。
萧惟开始还没明白谢无猗的用意,可当他看过牛彘胞后立刻反应过来。牛彘胞中被谢无猗注入了可供呼吸的空气,并在底部装了硝石和一小块打火石。
硝石燃烧后便可供给源源不断的气体,支撑两刻钟没有问题,萧惟就借着这个珍贵的牛彘胞坚持到了马车驶入厉州。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那这么多次呢?
她分明一直都是乔蔚,是他的小猗啊……
萧惟的胸口不由得剧烈地起伏,他俯下脸,吻上谢无猗的嘴唇。
朝堂的阴谋与他无关,世间的风雨与他无关,此时此地,他只有这片刻温存。而就是这一点点失而复得的温柔,魂牵梦绕的温软,让萧惟尽情地晕眩,也让他的心拼上了最重要的空缺。
他们或许马上就要分开,但萧惟永远不会再放开她了。
萧惟用力抱紧谢无猗,抱紧千金不换的珍宝,她宁可抛弃身份抛弃一切也要离开,一定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做。
既然这样,他决不能拖累她。
“小猗,”萧惟坚定地吻着谢无猗瘦削的面颊,“我知道你有苦衷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办完了事情,要记得回家……”
瘦长的火苗模糊成小小的光点,谢无猗只觉得忽冷忽热,耳边乱糟糟的,吵得她头疼。
她在灼人的金黄中看见吕姜正襟危坐,和对面的萧惟和谢无猗讲道:“不是臣先向公主求亲,而是公主主动找到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