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以为一个死人还有什么发声辩解的机会吗?」
保利愣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这一句话的杀伤力甚至要远超于抵在他脑袋上的那支火枪。
而他也隐约记得,劳伦斯·波拿巴也曾经对他说过类似的话语。
夏迪娅·薇琪用枪管狠戳了一下保利的额头,她早在为波拿巴大人效力之前就已经在洞悉全科西嘉的黑暗面,她更是早知道这位保利总督根本不是民众心中的那般光明伟大:
「顺便提醒一下,秘密警察署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科西嘉的叛徒,也不会放过叛徒的亲属与家眷。」
保利下意识地看向夏迪娅的眼睛,此时的他也只能强装镇静地摇了摇头,颤声道:
「不,我的妻子儿女都不在科西嘉,你找不到他们在哪!你别想用这个威胁我!」
「是吗?」夏迪娅·薇琪冷笑一声,不需要借助任何文件,当场便倒背如流道:
「长子艾蒂安十三岁,在英国伦敦,就读于圣费斯曼中学,住在斯旺森大街的公寓;次子乔瓦尼十二岁,进入了曼图瓦的一座修道院,九岁的三子与六岁的长女都和你的妻子一起待在弗洛伦萨乡下的庄园里,靠着你的积蓄生活...」
尽管还在全力保持着镇静,但保利将军此时已经是冷汗直流,他已经完全确信眼前这个少女真的掌握了自己家人的一切动向。
「不要小看秘密警察署,保利先生,从你的过往信件中找到你家人的住址对我们来说是轻而易举。」
夏迪娅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仿佛要将那枪管直接塞到保利的脑袋里面:
「而且请你相信,相较于被软禁此处的你,我们比你更要了解你的家人。」
保利将军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任何人的眼睛了,他非常明白,如果科西嘉政府真的要对自己的家人展开暗杀,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甚至哪怕阿雅克肖在今天失守,科西嘉全岛沦陷,依照劳伦斯·波拿巴在法兰西的地位,保利也知道那个年轻人想要对自己的家人动手完全是易如反掌。
安娜·塞利斯缇雅起身上前了几步,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而如果您选择带领义勇军与撒丁人作战,即使您战死在了阿雅克肖,您也将成为科西嘉永远的英雄,我们会将您安葬在阿雅克肖市中心,并在上面修建一座宏伟的纪念碑;此后任何从那里经过的人,不论是科西嘉人还是外国人,都会知道那里埋葬着一位勇敢的战士,一位无畏的将军,一位伟大的解放者...」
看着已经有些动摇的保利将军,安娜继续劝说道:
「包括您的子女们,他们并不知道这中间的一切秘密,所以他们会被请回科西嘉,以英雄之子的待遇接受最好的教育,并在成年之后进入科西嘉政府或是军队中任职;即使他们不愿意回到这里,科西嘉政府也将以国家大将军的待遇为您的家庭发放终身津贴并提供终身庇护;我以波拿巴之名起誓,我所承诺的这一切都将实现。」
保利将军做了个深呼吸,仿佛在一个呼吸之间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的命运。
到底是以叛国贼的身份惨死在当场,遗臭万年,并带着全部家眷为自己陪葬;还是继续维持伟大解放者的形象,以一个科西嘉战士的身份战死沙场,为自己光辉灿烂的一生盖棺定论并荫蔽后代子孙,帕斯夸莱·保利知道自己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他将抵在脑门上的枪口拍开,抬头盯着安娜的眼睛,沉声道:
「小姑娘,你越来越像劳伦斯·波拿巴了。」
安娜不动声色道:「谢谢您的夸奖。」
「这可不是在夸你,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