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有些不放心,面上尽是担忧之情,她虽是个妾室,但有什么好的她都紧着宋枕朝,弥补她在身份上的矮人一头。
从前宋枕朝待她说亲不亲,也说不上疏远,但言语里总是有些烦躁和不耐的。薛姨娘也只当她性子傲,依旧如珠如玉地宠着。
不曾想摔了一跤,枕朝倒是待她亲香了许多,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薛姨娘心里也慰贴了许多。
陆栖池转过身看了薛姨娘一眼,随即笑着道:“娘,我去去就回了。”
她开始认清局势了,她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陆栖池了,如今她的父亲是宋家长房嫡长子,现任通州知州,母亲是府里的正得盛宠的薛姨娘,是云州富商家的姑娘。
她是宋枕朝。一个自恃貌美,骄横泼辣的庶女,担得句“天仙皮囊,泼妇架子。”
“姑娘,三姑娘的舅舅来了。”白蔻似乎刚刚得到消息,紧赶慢赶地来了。
宋枕朝挑眉,“舅舅?哪个舅舅?”
太太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是帝京百年官宦世家白家的……旁支小姐。白家嫡系在帝京是要风得风,要要雨得雨,俨然是第二个陆家,他家的嫡公子白衡便是第二个陆恕己。
陆家当初有多风光,白家就有多体面。
白氏虽说是旁支的旁支的旁支,但到底姓白,和帝京的白家多少沾亲带故,不然也不会让宋大老爷聘回来做正房太太了。
“昌阳侯白衡。”
宋枕朝顿了顿,脑子飞快地转起来,白独醒?他可是白家唯一的嫡系一脉,和白氏要说真有关系那也就是同姓白了,他怎么会突然到宋家来?莫非是给白氏撑腰的?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那声舅舅也怪叫得出来的。宋枕朝有些好笑,到底敛下了眼底的神色,去凑凑那个热闹。
她死前白独醒就已经隐隐有和陆恕己并肩的样子了,陆恕己被发放,他更是一举登上了文官之首。当时她还笑,白独醒,世人皆醉他独醒,这字取得倒是有趣。
直到一场春秋大梦罢了,她才知道,他确实是最清醒的那个。
“姑娘,您瞧瞧,要换什么颜色的衣裳?”合欢道,她是打小侍候宋枕朝的,也知道她平时最喜欢那些颜色淡,显得风雅品高的衣服,满屋子的衣裳,没几件鲜亮的。
宋枕朝拿眼看了看,才知道原身是个表里不一的,明明自己心思狭隘,脾性极大,偏偏就喜欢这些温柔规矩的衣裳,若是仔细打扮起来,一眼看过去,约莫也是个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
“就那件,天青色的吧。”宋枕朝指了那套蜀绣的挑花下裙和祥云梨花褙子,绕过胭脂色的账幔去换衣裳了。
申姜给她系衣扣,节节盘扣系得一丝不苟,她突然问道:“祝小姐递了好些帖子来请小姐呢,小姐……要不要,去一趟?”
“就说我身子还未大好,推了吧。”宋枕朝没有丝毫犹豫,这些日子,那些帖子都被她推得干干净净,一家不去,就家家都没去。
申姜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哦。”
她住的地方叫琅嬛小筑,伺候的四个贴身丫鬟分别是合欢,赤药,申姜和白蔻,原来这几个丫鬟的名字都取自中药药材。
侍候的还有一个方妈妈和向妈妈,二等丫鬟六个,三等丫鬟若干。这么一看,宋枕朝在府里确实得宠,就看这丫鬟人数就知道,已经超出编制了。
琳琅满目的首饰和得体规矩的丫鬟,恐怕让薛姨娘费了许多心思吧。宋枕朝对着铜镜抚平衣裳上的褶子,让丫鬟挽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发髻,簪了两只白玉簪子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