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麦齐听见响动,抬起头,去翻我扔在桌子上的东西。
“猪肉铺?凤梨酥?小鱼干?”黎麦齐把他翻到的东西一样一样报出来,“张希希,你怎么净给我带了吃的?”
我好心给他带特产,他还嫌东嫌西,有这样的人么?
“给你带不错了,要求怎么那么高。”我不耐烦地说。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你能想到我,已经算是一大进步了是不是?”黎麦齐到挺会自我安慰的,这是个好习惯,以至于我不管怎么对他造次,他都可以寻到理由不同我斤斤计较。
“不过,你为什么都带了两份啊?”
笨,这还用问么?
“那个,你帮我带一份给黎丘齐吧。”说完,我还要死不活地补充了一句,“我买多了。”
该死的黎麦齐,你非要问这么让我难以回答的问题么?你不是很聪明么?可为什么一碰上我,你的聪明劲都无影无踪了呢?
黎麦齐自我解嘲,“啊,我把黎丘齐给忘了,呵呵。”说完揉了揉头发,遮掩显露在脸上的不自在。
其实在我和黎麦齐之间,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我们都不可能将黎丘齐忘掉。他就像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一道透明的屏障,让我和黎麦齐之间永远无法亲密无间。我们可以看到彼此,却无法走进彼此,我们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却永远感知不到温存的温度。
即使几年之后,即使再次与黎麦齐相遇,我第一个想到的人仍然是黎丘齐。他过得好不好,他有没有在某一个孤独的瞬间突然思如泉涌,不可抑制地想起我,非常非常的想念,想念到寝食难安。
因为那是我在过去一直一直循环在做的事情,像是一门做不完的功课,一份不可能结束的事业,不断往复。我希望黎丘齐也会有这样的经历,在我离开之后,也让他有感同身受的体验,这才是我想要对他最残忍的报复。
晚上我约了丁一吃饭,所以给黎麦齐送完特产我就走了。黎麦齐一个人在甜品店里,坐到日落西山。他赌气似的吃完了所有我带回来的零食,包括黎丘齐的那份。这是一幅和周围环境多么格格不入的画面,一个俊朗明亮的少年,在一家甜腻的甜品店里,一口一口地吃着猪肉铺和小鱼干,神情淡漠,像极了黎丘齐。
大一的时光总是要比其他时候更怡然自得一些,因此也过得更快一些。一晃神,从厦门回来已经两个月了。在此期间,吴恬恬自然而然的加入了舞蹈社,周晓西则去了跆拳道社,她是跆拳道蓝带的事情,我们也是自她加入社团之后才知道的,当时王蔓还说以后再也不得罪周晓西了。而王蔓则选择加入了动漫社,她给的理由也是让我们很是汗颜的,原来只要是帅哥,就算是二次元的,也免不了要落入她的魔掌。
原本我想着要不要去学校乐团一展身手,毕竟我也是个有才艺的人,奈何学校乐团是管弦乐团,人家玩得都是西洋乐器,跟我这古筝没有半毛钱关系,于是我只能作罢。
再后来鬼使神差地去应聘系学生会宣传部的干事,经过层层筛选,居然还真让我当上了。听说以后找工作,可以拿着出去唬唬人,倒也是不错的。虽然,事实证明,在求职的道路上,这么点小经验根本没啥用处。
日子四平八稳地过着,有时候和卢铭还有丁一聊聊天,和黎麦齐见见面,让他给我买好吃的。偶尔我也会出现在F大,也见到过黎丘齐几次,可我们除了点头打招呼,再无其他。
黎麦齐从12月开始,就要去设计院实习了。
“我以后不常在学校了。”黎麦齐去实习之前来学校找我。
“嗯。”我脑子里想得是,以后没人请我吃大餐了。我知道自己很没心没肺,可是,我对着黎麦齐就是这样的呀,没有良心,不知廉耻。
“以后……”黎麦齐没有再说下去。
以后,我们可能不能常见面了。以后,我要是想你了,我能去哪里看你呢?以后,我们会分道扬镳吗?
我们有太多的以后,也有太多的未知。这些以后和未知,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四散成各种形状,或大或小、或灰白或绚烂。我们不能控制,唯有接受。
黎麦齐,我和你的以后,会怎样呢?黎丘齐,我和你的以后,又会怎么样呢?我好像一点都看不清呢,我们都像是站在十字路口的人,凭着自己的意愿选择方向,是好是坏未可知,但是地球是圆的呀,即使我们背道而驰也会相见的吧。我们抱着这样的想法前行,却最终误入歧途,成了行走在平行线上的甲乙丙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