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刚一进门,看到5米开外的艾莎和卢铭时,却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我从他身边走过,轻轻拍了拍他,“怎么,饿得连这两步路都走不动了?”说完,便绕过黎麦齐,在艾莎和卢铭的对面坐下。

    卢铭看见黎麦齐,明显掩饰不住自己的小兴奋了,朝我招招手。

    “干嘛。”我没好气地问。

    “张希希,你转向够快的啊,我说什么来着,还是黎麦齐跟你比较搭吧,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怎么都不跟我汇报一声?”

    我拿着擦桌子的餐巾纸往卢铭脸上扔,“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刚刚静止在原地的黎麦齐此时已经靠过来,淡淡地跟卢铭和艾莎打了个招呼,完全没有老乡见老乡的兴奋劲。

    “麦齐,你怎么也来北京了?”卢铭虽然是向黎麦齐提问的,但却朝着我挤眉弄眼。我真后悔自己扔的是餐巾纸而不是砖头,卢铭这样的贱人,就应该直接拍死他才对。

    “哦,我跟同学来北京参加一个建筑研讨会。”黎麦齐喝了一口水。

    “那么巧?”卢铭摸着下巴挑眉毛,简直是不死不罢休。

    “我和他是在火车站遇到的好吗。”我双手握拳,咬牙切齿。卢铭,你真应该感谢自己生在社会主义新社会。如果你长在美国或者旧社会,我早一枪崩了你了。

    “确实很巧啊,你们俩还真有缘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艾莎嘴里说出来,总让我觉得怪怪的。

    菜,一个接一个地上,卢铭和黎麦齐聊开了,又问服务员要了两瓶燕京啤酒。

    “可惜丘齐还要考试,不然让他也来北京玩了。”听到卢铭提起黎丘齐,我不自觉地将手伸向背包深处的皮夹,那里还静静地躺着,黎丘齐送我的毕业礼物,那根我心心念念了很久的隔着皮夹那层厚厚的牛皮都仍然炙热烫手的天鹅项链。

    黎麦齐见我不动筷子,给我包了一份片皮鸭放在碗里,“张希希,你怎么不吃,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你真当我是饭桶啊。”我没好气地同黎麦齐讲话,把他放在我碗里的片皮鸭又扔回了他的碗里。

    黎麦齐一副碰到女神经病的表情,“你吃火药啦。”

    卢铭和艾莎以为我和黎麦齐吵架了,还打算劝我们。孰不知,时至今日,提及黎丘齐这个人,甚至于这个名字,依然能够左右我全部的情绪。虽然我明白,我们之间已经以这根项链做了告别,成了落幕,可我仍然没有办法停止。喜欢他、爱着他,成了一种惯性,我被这种自发的却不受控制的情感牵着鼻子走,早已经失去自我。即使我被黎麦齐动摇了,即使黎麦齐让我尝到了怦然心动的微甜滋味,可我的心仍然在这场拉锯战里,给了黎丘齐绝对胜利的权利。于是,我把所有对自己的不满和痛恨,恶狠狠地扔给了黎麦齐。

    因为你喜欢我,而我,恰恰又没有你喜欢我那么地喜欢你,我才有了如此胡作非为的权利。

    好好的一顿饭,因为我没来由的抽风,草草地结束了。黎麦齐和卢铭送我们两个女生回R大休息之后也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R大的寝室结构,和我在一中时的很不一样。虽然也是四人一间,上铺睡觉下面是写字台,但他们三间寝室有个共用的客厅和厕所,这样可以免去千里迢迢去学校浴室排队洗澡的麻烦。

    艾莎去洗澡了,我一个人蹲在地上收拾行李,三年的寄宿制生活让我对打包和拆包这样的技能简直信手捏来。

    收拾完行李,艾莎还没从浴室出来。于是,我随手拿起了艾莎摆在写字台一角的那本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来看。

    书,应该是被艾莎反复阅读了数遍的样子,封面的边角有些微微卷起,露出扉页右下角隐隐约约的黑色水笔字迹。

    我把书打开,映入眼的是一行被写得工工整整的英文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