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有时仍然会在图书馆里与黎麦齐“偶遇”。他会在图书馆里等到我结束工作,然后送我回寝室。偶尔,我们也会在中心湖边的长椅上坐一坐,聊一聊彼此之间学校里或者工作上遇到的事情。只是我们的谈话里,没有了黎丘齐的位置。我想,黎麦齐不谈论起黎丘齐的理由,应该和我的不同吧。黎麦齐小心地避开黎丘齐的话题,或许是怕触及我尚未愈合的伤口。而我,则是因为害怕,我和黎麦齐那摇摇欲坠的关系,会因为黎丘齐的关系,而再一次岌岌可危。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我们两个都显得有些小心谨慎,不管太过大意。
不过,我在图书馆里,更常见到的一个人,还是周晓南。虽然有时,他是和他们班的同学一起来的,但是绝大多数的时间里,我都能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埋首在面前的一堆资料里面。他总是来得比我早一些,可当我准备回寝室的时候,仍然能够看到他的身影。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有时候,他来还书,看到服务台上坐着的是我,总会轻声和我聊上几句,然后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保持着先前一个人看书的姿势。
别看平时周晓南面对着我们几个的时候,总是显得那么漫不经心,可他在图书馆的时候,却像是另外一个人的模样。那是一个标准好学生的样子,带着眼镜,沉浸在书本里。安静却不显得寂寥,即使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内心应该也是无限充沛的。
我终于知道天才是怎么来的了,老天对每个人应该都是公平的。没有人可以不通过努力获得任何的成就,即使获得了,也是短暂的,只有孜孜不倦地通过各种方式汲取的成功,才是能够长长久久的。
那天,我在图书馆值班,周晓南也依旧坐在他通常会选的座位上看书。从我坐在服务台上开始,我总觉得自己的左侧时不时会有一道目光朝我射过来,可每次我一转头,却捕捉不到这束目光的出处。我很纳闷,我的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周晓南,我一个都不认识。我也相信,除了周晓南之外,图书馆里也没有几个认识我的。可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是真实的,那这目光到底是属于谁的呢?我既好奇又觉得有那么点阴森恐怖,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到底是福还是祸。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我快下班的时候,我正犹豫着下班了要不要去找周晓南,然后找借口让他跟我一起走,心想着万一碰到个变态什么的,还可以拿周晓南来防身。可当我一扭头却发现,原本坐在那里的周晓南不见了,伴随着我的不安,此时愈加的强烈了起来。直到下班的时候,我往自己的书包里塞了两本厚厚的硬皮书,打算如果真的在回寝室的路上遇到不法分子,就抡起书包跟他殊死搏斗,就算赢不了也不能轻易地让别人占了便宜去。
我正准备背起比平时重了最起码两倍的书包,准备离开服务台的时候,周晓南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他将手里的一罐可乐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说,“给。”
此时的周晓南,在我眼里,要比平时高大了许多,虽然平时的他也挺高的。
我像看着英雄一样地看着他,说道,“周晓南,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周晓南又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原来你那么不希望我走啊。”
“你可真容易自我膨胀。”我翻着白眼跟他轻声说,“我总觉得有人一直在看我。”
周晓南听到我的话,搔着脑袋,把头低得很低,低得我都能看见他后脑勺上的旋了。
“周晓南,你在地上找什么呢?”我有点莫名其妙。
周晓南依旧在搔着他的脑袋,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找东西。”
“那你把头埋得那么低干嘛?”我往他那边凑,弯低了身体想要看他在干嘛。
他发现我正在看他,又猛地将脑袋抬了起来,倒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周晓南,你今天吃错药啦。”
之间抬起头的周晓南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那个,那个看你的人,是,是我。”平时伶牙俐齿的周晓南,此刻就像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小朋友,没法利利索索地说完一整句话。
“是你?”我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周晓南没事老盯着我看干嘛?
“嗯。”
“你老看我干嘛,我还以为自己遇上死变态了呢。”
“我,我有事找你。”周晓南一脸羞怯。
看着眼前周晓南这副小媳妇的模样,我真想让王蔓也见一见,我保准她看到这样的周晓南,一定不会再纠缠周晓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