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就要去咸阳啊?最近咱们秦国也没与其他国家发生战事,做什么赶这么急呢?”
虽然平时总把以后要去咸阳参军这种话挂在嘴边,好像很期待似的,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对前程的未知感牵扯着人的脚步,令包括裴少桥在内的许多学生都有些犹豫,不愿动身。
“去了咸阳之后就没有这么自在了,做什么都要被约束,说实话,我有点不是很想去……”
在学院里读书的时候大家的身份是学生,虽然有夫子和学纠处管着,但总体来说是自由的,就算犯了错也不会有多么严重的处罚。
但入伍参军之后大家就是军人了,军法可比校规严厉多了,稍微犯一点小错就要禁闭、挨板子、抽鞭子,严重了流放、抄家、掉脑袋都是有可能的。
大家都还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要他们一夜之间完成从学生到军人的身份和心理转变,对他们来说确实有些困难。
“五阶班学生入伍参军已经不是学院第一例了,这次运送宝物古籍只是顺带,我想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目前学院无力照顾这么多人的生活吧。”
陈清婵开口道:“五阶机甲班和偃师班的学生加起来快两千人了,每天吃饭喝水都是个大问题,也不能一直让学生睡营帐,既然兵甲部那边愿意收人,长老们肯定认为学生们去咸阳能生活得更好一些吧。”
虽然学院的长老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但他们身为人师为学生着想的心情是不可质疑的,他们可不是楚国天工学院中那些置学生性命于不顾的冷血夫子。
大战之后的太平川早已经不适合人居住了,更别谈每天要制作几千名学生的伙食,虽然有山下丰谷镇的百姓全力支持,但几千人每日光食物的消耗量就非常惊人,根本不是一个小镇子能支撑得住的。
即使学院已经全力在疏散学生了,但五阶班一日不去咸阳,就得一日待在太平川上,吃食生活之类的还算小事,学生们长期不上课,失去约束学业荒废才是大事,早一些送他们去咸阳,也能在兵甲部中得到有序的管理。
如今的学院人力紧缺,这已经是长老们能为五阶班学生想到的最好的出路了,虽然确实提前了一年进入兵甲部,但已经不知比他们那些五阶就被抽调上战场的师兄师姐们好了多少。
学生们都不傻,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学院的用心良苦,他们虽然对参军这事心中忐忑,但肯定是不会有人“临阵脱逃”的。
“没什么可担忧的,大家不都在一块呢吗?再说了,你可是土生土长的咸阳人,要是连你都不想回去,那让其他同学们怎么想呢?”祝新年劝道。
“我跟你们不一样啊,我回了咸阳之后又要被我爹处处盯着,那咸阳城中到处都是他的眼线,我在军中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到时候耳朵里的茧子又要被他叨叨出来了。”
祝新年和陈清婵同时失笑,他们还以为裴少桥是担心军队管理太严格了才不愿意去咸阳,没想到是怕自己回去之后又被家里管束才想留在太平川继续过优哉游哉的日子。
“那你就继续在这里躺着吧,到时候郎中令大人看见所有五阶班的学生都进了兵甲部,结果一查发现自己的儿子还躺在太平川,你觉得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闻声裴少桥眼睛都瞪大了,要不是腿还吊着,他就要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起来了。
“那可不行,我爹可是武将,别说腿断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他老人家都不可能允许我脱离队伍自己在太平川养伤,到时候指不定要赶过来把我另一条腿也给打折了。”
裴少桥想到那场面就满脸惊悚,小时候被父亲关起院门追着打的情形又在脑袋里走马灯般地闪烁了一遍,惊得他浑身汗都出来了,好像腿也不疼了,马上就能跟着队伍一起出发。
“那不就行了,左右我们还有十天的时间,我会去请医修姐姐们给你下点猛药,争取出发那天你能杵根木棍自己蹦两步,不至于到了兵甲部被人嘲笑郎中令的儿子瘸了腿。”
裴少桥举手抗议,不满道:“我这是战伤!是功绩!是荣耀!我爹看到了也会自豪的!”
祝新年耸肩道:“可毕竟不是人人都是你爹啊,咸阳城那些人的嘴有多碎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最近十天你还是抓紧时间养伤吧,走着去咸阳总比躺着进去要少被人嚼口舌。”
陈清婵十分同意祝新年的说法,她们家那个关系复杂而庞大的偃师陈家族可一直都是咸阳城的话题中心,所以她从小就明白被人品头论足的滋味。
“啊,对了,还没有问你在燕国和楚国的情况呢,我昨天听傅宁宁说那白衣女子基本没有大碍了,只是她伤还没好全,就一直说要回楚国去。”陈清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