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楼闻言毫不犹豫摆了摆手,没好气道:“那可说不准,人人都说就你们这帮读书人花花肠子最多,谁知道你这面善心黑的老家伙是不是藏了什么私房钱?”
钟淮安面容古怪,笑眯眯看着谢楼,“听谢圣人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你还想给老夫当夫人不成?若真是如此,那恐怕老夫得提前把话说清楚了,我乃是真正一身浩然气的伟男子,可没有那断袖的癖好,你那不该有的念想还是提早断了为好,免得一颗芳心许错了人。”
这位文庙圣人不知道是读书读烦了,所以有了些恶趣味,还是因为别的古怪原因,反正他这段话竟说得毫不遮掩,甚至还暗暗加了几分传音的架势,所以几乎是在顷刻间,这高阳城头上就有一大堆本还表情凝重的人族修士,瞬间一个个都一脸的一言难尽,虽然所有人都尽量目不斜视,力求恢复一脸的严肃表情,但还是有人忍不住开始偷偷摸摸竖起了一双耳朵。
这种圣人们之间的大瓜,那可是千年万年都难得一见嘞,不吃白不吃不是?
武庙圣人谢楼一瞬间勃然大怒,直接朝着身侧老东西那张老脸就是一拳砸了过去!
你个老混账在两军阵前也敢开这种没轻没重的玩笑,看老子不打死你个夯货!
你不要脸面了,老子也不要了?“非礼勿言”四个字要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当的哪门子圣人?
对面,酆都鬼侯墨千秋站在龙宫前,虽然相隔遥远,但还是不可避免被城头上突然爆发开来的打斗给吸引了注意,也有些莫名地挑了挑眉,他倒是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有些古怪地看着那两位文武圣人,猜测这是阵前窝里斗起来了?还是说…想试探自己会不会趁乱浑水摸鱼?
墨千秋眯眼看着那两位圣人在城头上大打出手,虽然那二人都收掉了各自的修为术法,也没有真的做什么你死我活的事,但能看得出来这动手是真动手了…
这位军师祭酒看了半天之后,也不由地有些费解,饶是他算计人心算了千百年,也实在想不到两个堂堂的人族圣人,竟然会因为一个所谓“龙阳断袖”的玩笑话,就光明正大在两军阵前开始互殴,如此儿戏,岂是圣人所为?
云头上,楚元宵拖着半边垮塌的身形,重伤垂死,但还是死死站在妖军对面,手提绣春屹立不倒。
此刻莫说是他只有三境,就算是再来个五境六境的修士,遇上重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势,该死还是得死,他之所以还能傲然而立,大概就是只凭最后一口心气了。
当初在小镇时,那个曾住在镇口破茅屋里的老梁头,在某个孩童即将饿死在那棵老槐树下时,曾说过一句“再怎么烂命一条,也得对得起捡你一条命的那个老鬼”,此刻意识都有些模糊的少年人心里还在想,若是今日真的死在此处,算不算对得起自家那个老酒鬼?
对面那些被唬得一滞的海妖一族修士,眼见少年人一句豪言过后,因为浑身鲜血横流,连生机也在逐渐流失,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他们突然就又恢复了凶残气,立刻又朝着少年人的方向扑了过去!
楚元宵此刻大概是因为意识模糊,所以突然间就有了一种错觉,好像有个一身白衣的姑娘,突然出现在他身前,身背长剑,腰佩横刀,在那妖物冲过来的一瞬间,刀剑双行同时出鞘,如同当初在小镇外三里地的蛰龙背山脚下一样,开始帮着少年人打架。
楚元宵此刻大概是生出了些自嘲来,所以表情难免有些复杂,这咋死到临头还开始想姑娘了?不过自己还欠了人家的鱼龙佩没有还,说不定就是因为欠人情,所以想起来了?
满脸血污的少年人尽力再次睁大了一些双眸,一片血色之中,这一次好像是更清楚了一些,还真就有个白衣倩影在前方不远处杀妖,出刀比自己快,出剑就更不用说了,人家用的是飞剑,正经的剑修来着。
高阳城头上,两位大打出手的文武圣人,突然各自轻“咦”了一声,不约而同停止了打斗,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个落在城头的白衣女子剑仙。
来人手提一只系着红绳的酒葫芦,正是西河剑宗门下十二弟子李竹,而云头上挡在楚元宵身前的那个少女,刚刚好就是公孙门下关门弟子,李十三。
谢楼大概有些明白了前因后果,突然就开始哈哈大笑,“好嘛,我就说李乘仙那个家伙不做糊涂事,原来这是在给徒弟找一个美人救英雄的机会嘞!”
钟淮安逃过了武庙圣人一顿老拳,此刻还是不见丝毫收敛,挑眉瞥了眼这姓谢的老货,嗤笑道:“刚才不是还说造一个‘壮烈’二字,不是兵家所求?你这老匹夫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少年人的风花雪月!”
李十二听着两位圣人在那里吵吵嚷嚷也不插言,只是温婉一笑,抬手朝着两位停手的文武圣人行了一礼,道:“晚辈西河剑宗李竹,见过二位圣人。”说着,她又抬头环视了一圈城头各处的人族修士,用上了仙家传音的手段,朗声道:“见过诸位道友。”
云头上,挡在楚元宵身前的白衣姑娘并未回头,一边出刀又出剑,一边轻描淡写朝着身后递了一句,“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疗伤是要等死吗?本姑娘万里迢迢是来救死人的?”
楚元宵重伤垂死,被那姑娘这么呛了一句反而不生气,还抽搐着嘴角尽力笑了笑,随后就干脆放心大胆坐在了少女身后的云头上,开始盘腿打坐,练气养伤。
练气三境小周天,体内灵气能做到一圈简单的循环,少年人此刻体内灵气,因为半边肩膀垮塌,经络受损,所以运转得有些不太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