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把用来在酒肆中切菜的菜刀,被这位诨号剔骨刀的女子刺客运用得炉火纯青,反倒成了她手中飞剑一样的神兵利器,每一次出现都能让那四个剑修一阵心惊肉跳,要么是留几道小伤在他们身上,要么就是牵扯他们的注意,以便给付掌柜创造出手的机会。
一把菜刀如有灵,二者之间配合默契,围攻四人犹如庖丁解牛。
短短不过片刻时间,那四个原本还有信心一战的元嘉剑宗门下剑修,此刻无一例外都有些疲于奔命,虽然他们因为都有剑宗制式法袍在身,所以各自受的外伤倒是不算特别多,但四人一来因为有刀气临身,再加上那女掌柜的一掌又一掌不断拍下来,就让他们人人都是暗伤累累,体内气血凝滞,行动迟缓,眼看着就要被这种蚊子叮咬一样的伤势给拖累到死。
那个最开始就直着腰板说自己没错的乔玉楼,此刻同样受伤不少,甚至因为付红蝉的特意照顾,让他比其他三位师兄还要更加艰难,脸色沉重,嘴角都已经开始缓缓渗出了血丝来。
直到此刻,那位女子掌柜有些飘忽的声音也重新出现在四周,分不清来处,但在四人耳畔都清晰可闻。
“乔玉楼,现在还觉得仗义执言问心无愧吗?我风雪楼被刁难就可以,他贺氏为门下子弟的所作所为负责就不行?养儿不教如养驴,他贺氏既然能把子弟教成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无耻之徒,我风雪楼不收钱帮养驴户正一正门风,有何不可?”
乔玉楼此刻已然重伤在身,那位女子杀手用了一手积羽沉舟的割肉手段,一点点叠加伤势让他们四人都有些不堪重负,力不能支,但此刻听到那剔骨刀如此反问,这个少年人仍旧咬着牙死不松口,“家教不严有罪是没错,但罪不当死!你们风雪楼上来就要屠人满门,是拿着人命当猪狗了不成?”
眼见事到如今,这少年剑修依旧不肯低头,那个声音飘忽不定的女子掌柜冷笑一声,“冥顽不化,真当老娘不敢杀你们?我风雪楼除了打不过三教祖师,剩下的怕过谁来!”
……
一侧的酒桌边上,余人看着那个死活不肯低头的少年剑修,一脸的若有所思。
青衣账房趴在酒桌边,这时候已经又不知道从哪里偷了半坛酒出来,正在偷偷摸摸自斟自饮,听到那嘴犟少年死不低头,不由地又闷了一大口酒,叹了口气摇头道:“还真就是心有定数,打死不服啊…有前途!”
青玉坐在两人对面,面无表情盯着桌上那只茶碗,听到这位杨账房说出来这么一句话时,她突然抬起头来开口道:“杨先生,我能不能替这几个人求个情?”
杨文沐闻言轻轻挑了挑眉,端着酒碗没有喝,只是笑看着对面的女子,道:“理由呢?”
青霜从先前开始就一直背对着桌边三人,此刻听到青玉要求情的言辞,她也有些意外地转过头来看了眼青玉,不明白这个求情的出处由来。
青玉依旧面色平静,将目光从那只茶碗上移开,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余人,轻声道:“你应该也猜出来了吧?”
余人从之前那边双方打起来之后,他就一直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一眼那四个剑修,然后皱着眉头像是在想什么。
此刻听到青玉的问话,他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犟嘴的少年人,应该跟乔浩然有点关系吧?”
青玉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杨账房道:“那位乔公子跟我家公子是朋友,而且在龙泉渡口时他还帮过我们,如果这个乔玉楼真的跟他有关系,那我家公子要是在的话,应该也会帮他求情。”
杨账房此时已经偷喝了半坛酒,闻言轻轻“哦”了一声,像是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层渊源,想了想之后又点了点头,道:“既然是故人的亲戚,那帮着老朋友照料一二也是应该。”
说着,他抬头看了眼那边的打斗场景,又低下头来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酒碗,突然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现在不能说话,毕竟万一要是让我家掌柜的盯上了,再一股脑把火气撒到我身上,那保不齐就又是三个月不让喝酒,这买卖划不来。”
这话一出,在桌边的另外三人脸色都有些古怪,余人倒也算还好,毕竟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位杨账房的真实身份,可青玉跟青霜两个则都是表情如出一辙,还忍不住眼角抽了抽。
你一个堂堂天下第四的大神仙,听听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虽然都是女子,两人可能心底里也有些羡慕那位能揪青帝耳朵的女子掌柜,可你杨先生再怎么说也是三教祖师之下的第一人,怕媳妇儿怕到了这种程度,像话不像话?
杨账房几乎瞬间就知道了两个女子这商量好了一样的心声,摆了摆手赶紧道:“饭可以乱吃,但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是个账房先生,那边是我家掌柜的,清清白白哪来的媳妇一说?你们可千万别给我闯祸,要不然我怕是得半年都喝不上一口酒了!”
青玉跟青霜两人没觉得心声被人听了有什么不对,反倒是对这个跟脑子有病一样的账房先生刮目相看,你是大神仙,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