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海中那一股股金黄色的龙气如同龙卷一样汇聚向云龙山巅的那一刻,整个九洲之内但凡有龙脉经过的地方,隐隐间都能听到一声声似有若无的龙吟之声,震动整个人间。
北海大战刚刚结束不久,各大帝国以及许多顶尖的仙家势力刚刚班师,却在这一刻又如出一辙开始重新调集兵马,朝着兴和洲相王府那座后山汇集而去。
人间九洲四海,人魔妖鬼各族在北海一战之后,已经没有了需要再重新争锋一场的必要,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已经放在了那座海碗倒扣的天幕之上。
无数人准备了万年的开天之举,眼看着已经近在眼前。
——
石矶洲楚王府。
兵人楚元宵拔剑直斩楚无相,剑气纵横毫不留情,一剑之间就将那个楚王府文士斩首示众,连让他再多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没留。
当年在礼官洲凉州城东二十里的那一场截杀,负责护送那个婴儿的那一队楚王府甲士,无一生还全部战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而且虽然留在了那里的尸首只有三十多具,但其实为了保那个婴儿一命,从石矶洲到礼官洲的这一路上,同样战死的甲士不下百人。
楚王府立场截杀的那一派以楚无相为首,为了保证王府大权不旁落,保证那位楚河之主将来身退后能把权柄交到他们这些人手中,所以不惜追杀数洲,一定要弄死那个可能是东皇外孙的婴孩,其间屠戮了过百人命。
当然,人命不止这些,还要包括那个有一只红彤彤酒糟鼻的老酒鬼,以及那个从老槐树下将快要饿死的孩童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老更夫。
所有这些人的死,或多或少都与楚王府中以楚无相为首的这一派人有关系。
今日李玉瑶带着已经成了兵人的楚元宵来楚王府讨债,就是替当年那些身死之人讨公道,不管他们曾经抱着什么目的决然赴死,但对曾经的楚元宵来说都是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满场寂静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愣看着那个只是随随便便出手一剑,就将一位堂堂十一阳神境的神修枭首的年轻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后脑勺。
楚元宵一剑杀人毫无犹豫,表情也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出剑之后都不怀疑那个神修是不是真的死了,只是手腕一抖,佩剑万年便又重新归鞘,行云流水,顺手非常。
白衣姑娘李玉瑶虽然跟着楚元宵转悠了这么些天,已经有些习惯了身旁的心上人这种眨眼间已经成为绝巅大修士的变化,甚至在礼官洲时就见过了他一剑将一个十一境练气士送到天外的场景,又在昨夜目睹了他与那位楚河之主打遍石矶洲的互相问拳,但此刻看到他又是一剑就斩首了一个十一境神修,也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当初在小镇时,一对少年少女去往镇东蛰龙背山脚下去跟人打架的时候,那个一身苦楚的少年孤儿,还只能拿着一把柴刀去跟人拼命,又怎么能想到这才过了十年都不到,他就已经成为了剑斩十一的天下顶尖大修士?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扶摇直上,斗转星移。
大将钟离此刻大概是也有些与白衣姑娘一样的感叹,所以久久都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那个平平静静的年轻人背影,随后转头看向鸦雀无声的楚王府众人,想了想之后突然道:“大王有令,当年那一场连绵数洲的截杀,曾参与其中的人都自己出来给交代。”
“楚王府可以允许你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堂堂正正被仇敌杀死不算丢人,畏畏缩缩贪生怕死的,不配进入宗庙享受后辈香火供奉!”
人群中,很多人听到钟离这两段话的那一刻表情都有所变化,有些人是战场得胜的喜悦,而另外一些人则是脸色微变,满脸的惊惧之色。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堂堂楚王府之主的楚霸王,竟然会有朝一日放任王府楚姓子弟被外人屠戮!
大将钟离大概是看懂了某些人的心思,所以紧接着就淡笑了一声,语气玩味道:“是谁告诉你们,楚王府子弟就能仗着大王的威名无所顾忌的?”
“楚王府不入九品制,所以不在意临渊学宫的那些礼制规矩,但是王府内有家法,外有军法,又是什么人告诉过你们,随意杀人可以不用偿命?当真以为大王不管你们,就是在纵容你们借着楚王府的名号杀人放火,作威作福?”
今日的钟离一改往日温温和和的态度,一大堆的问句问出口,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嘲讽,“知恩不图报,只记得自己的那点子鸡鸣狗盗,你们还真是将楚王府当成了扯虎皮拉大旗的免死金牌了?”
话音落下,场中更加鸦雀无声,高兴的人更加高兴,惊惧的人更加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