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宵一行人连进入长风渡口的脚都没来得及迈出去,迎头先堵上了一伙出手就是杀招的渡口中人。
江湖皆知,敦煌城虽是三品仙家,但有很大一部分传承来自佛门,当初在临茂县的那座山林边上,那对程姓姐妹面对妖物,出手就是以一尊不动明王的金身投影震慑妖物。
余人本是鬼物,对于一贯秉承降魔卫道为遵旨的敦煌城而言,除恶务尽,没有多余话可说。双方刚一见面就大打出手,连多一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余人仍在差不多二境的水准,倒是楚元宵刚刚成就了一境修为不久,那少年王侯李璟与蒙眼年轻人魏臣则是明明白白的普通人。双方动手之后,就只能让余人和楚元宵一起挡在最前头!
白衣文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提着酒壶重新出现在附近,却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是老神在在坐在渡口入口处的那座巨大彩门顶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下面鸡飞狗跳,刀光剑影。
敦煌城是三品,战力如何尚且不说,但这个品秩,已经确确实实到了除了中土神洲之外的其他八洲之上的顶尖位置,要是真的下狠手降妖除魔,凭着一个二境鬼物,和一个刚进一境,连招式都没学过的小修士,根本不至于会如此雷声大雨点小,展露的手段还没有闹出的动静大!
有些事,还是要看看再说的。
那个提着刀与楚元宵二人打得有来有往的敦煌城护卫弟子,筋骨健硕,一身麻衣,脚蹬芒鞋,若是再剃个光头,就能是个妥妥的出家人。一手刀法舞得铿锵有力,虎虎生风,正是出自中土佛门传承的刀法诀窍,虽仍旧停留在把事的层面,但来往反复圆转如意,不留破绽,也算是把招式练到纯熟了。
白衣文士笑眯眯低头看了眼那战圈,楚元宵他们两个都被一人逼得连连后退、捉襟见肘,已经彻底落在了下风,眼看着败北在即,不过对方要命的杀招却只是看着凶狠,但每每致命处都会刻意收住一二分力道,只让两人险象环生,狼狈不堪,却没有到要命的地步。
他大概就知道了这是怎么个意思了,难怪那苏三载给了余人一手改头换面的障眼法,会如此轻易被人看破,还直接被堵在了门口,这怕不是早就被惦记上了吧?
看着小家雀三两只在这路口上互啄,白衣文士兴趣不大,直接从彩门顶上闪身消失,再出现时就已经到了街面上一座酒楼的三层某间窗户里面,那里有一对姐妹,各自身后还跟着护道人。
大一些的女子依旧一身白衣,小一些的姑娘今日倒是换了个衣裳颜色,不再火红,而是一身绿裙,样式倒是跟她姐姐的一样。
程清本来是坐在桌边喝茶,陡然抬头见到白衣现身,来不及招呼还站在窗前笑得花枝乱颤看热闹的妹妹,先朝各自一脸戒备的两位护道嬷嬷摆了摆手,然后赶忙起身朝着白衣文士微微万福,“晚辈程清见过前辈!”
在窗边笑得一脸恶意的绿裙小姑娘猛然回头,就看到那个白衣文士也正施施然坐在了桌边,轻轻摇晃着提在手中的精致酒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小姑娘吓了一跳,当初在那林边,白衣随意一手剑气直接腰斩了数十头妖物,又一道剑气犁地直接压得林中妖物一天一夜不敢抬头,这手本事可是让她印象深刻。
程婉此刻一边忙着给白衣行礼万福,一边在心底里暗暗思忖,自己刚才是不是笑得太恶意了一些,万一给这位前辈留下个不好的印象,是不是会给敦煌城脸上抹黑?
一念至此,小姑娘就想上前解释一句,她其实也不是真想要那彩门处的两个家伙的命,只是当初双方之间不太融洽,她就是想小小报复一下,看他们出丑而已。
李乘仙却不等小姑娘开口,先笑着摆了摆手,“你是什么心思不必跟我解释,我也不是那容不得旁人丁点欺负人的护犊子长辈,你们之间的矛盾,你们自己解决,与我无关。”
程婉话头一滞,解释的言辞没能说出口,心底反倒有些纳闷,这个话的意思,是说那个叫梁臣的家伙,是这白衣前辈的晚辈?
不过想来也是,这长风渡口与那座山林之间,隔了如此遥远的半洲距离,他们双方若没关系,又怎么会同时出现?原来那个姓梁的家伙当初就是在扮猪吃老虎,还装得一脸可怜相,真是可气又可恨!
楚元宵正忙着招架那个见面直接动手的敦煌城子弟,还要防备着周围那一群同样行装,却只是一个个抱着刀看戏的掠阵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又被某个本来就不对付的姑娘,在心底账本上给记了一笔。
年纪大一些的程清,听着白衣文士的话,有些无奈转头看了眼自家妹妹,当初她们与楚元宵双方之间是有些误会的,但是到了如今还要故意为难人,也确实是有些不太地道。
自己姐妹两个,上回从那山林边离开,很快就找到了那两个负责为她们护道的城中长老,四人直接打道回府返回了敦煌城。
今日本是闲来无聊,所以过来渡口这边逛逛,只因为这座酒楼离着渡口入口之一的那座彩门有些近,小姑娘程婉趴在窗台上看风景,就远远瞧见了赶路到此的楚元宵一行,这才有了现在那个打起来的场面。
白裙女子程清再次朝着白衣文士行礼,歉意道:“前辈,今日之事是舍妹顽劣多有冒犯,但她并无恶意,还请前辈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