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这渡船山顶,楚元宵一刀砍了那个八境元婴练气士,只不过是情势所迫,需要他杀人果决敲山震虎,但此刻尘埃落定之后,再做杀人这种事就没有必要了,还是交给能管的人去管就是了。
“杀人这种事我没兴趣,等到了兴和洲之后,把他们交给青云帝国吧,是杀是放都随他们的便!”
少年说罢转身就走,提着归鞘的绣春刀一步步走回了那间船舱,然后开门再关门,消失不见,留了一大堆江湖修士面面相觑,总觉得这位前辈好像是说了句玩笑话。
……
船舱之中,楚元宵依旧一脸妖异,大剌剌坐在桌边,拿起桌上一只鸭梨开始啃,梨汁流了一手,又滴到桌上,他也毫不在意。
桌子对面,白衣喝了口酒,侧过头瞥了眼少年,笑道:“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让那些软蛋人头落地。”
楚元宵耸了耸肩,一边啃着手中那只梨,一边含含糊糊道:“我倒是想来着,但又觉得万一要是因此落得个嗜杀的名头,就不划算了,为了一帮没骨气的家伙犯杀戒,不值当!”
李乘仙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喝酒。
楚元宵三两下啃完了手里那只梨,将梨核随手扔到桌边渣斗之中,这才转过头看了眼舱房一侧,正巧发现李璟正靠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有些奇异地看着自己,于是就笑眯眯朝他勾了勾手指。
少年王侯表情一滞,直觉告诉他,此刻这个浑身透着诡异的家伙绝不能靠近,于是干脆就坐在椅子上连屁股都不抬,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死活不起来。
楚元宵勾唇一笑,“你确定你不过来?”
被威胁的李璟偷偷摸摸看了眼白衣,眼见那位前辈好像专注于手中酒壶,根本无暇顾及到他,于是就摇头摇得更厉害了,“我就不过去!”
楚元宵点点头,从善如流直接从桌边起身,朝着李璟走过去,吓得那家伙直接从靠椅上一蹦老高,鬼哭狼嚎拉着魏臣就往舱门外跑。
这家伙也是个脑子转得快的,要挨打还知道拉个垫背的。
楚元宵抱臂环胸,笑看着一溜烟不见了踪影的少年王侯,也没有要追的意思。
李乘仙抬头看了眼李璟消失的船舱门口,又转头看了眼楚元宵,笑着摇了摇头,“即便猜出来他是谁了,也不用如此吓唬人吧?”
黑瞳少年闻言,没好气转过头看了眼白衣,“前辈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吧?陪着他一起瞒我,很好玩儿?”
白衣一笑,“什么事都要让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还要脑子用来做什么?”
楚元宵闻言耸了耸肩,走回桌边坐下来,这一次再问出口的问题,就正经得多了,“对面是故意的?”
此刻船舱中只剩两人,还有一个仍然附身在楚元宵身上的鬼物余人,但少年问话的声音还是不自觉压低了很多。
李乘仙挑了挑眉,故作不知道:“什么?”
楚元宵看着白衣装傻,没好气地撇撇嘴,“明知道进入九洲内海,就等于是钻进了四渎神的手掌心,对面却还要把那个北海之主放进来,不是故意是什么?”
古之天下四渎,两纵又两横,将一整块陆地分成了如今的天下九洲,所以那所谓的九洲内海,其实就是那祖宗四渎的河道,只是因其过于宽阔,才被说成了内海而已。
并且,那四位水神一脉的老祖宗,在今日之前已经有过万年未曾真正现身人间了,除了中土某些年岁足够大的老前辈们之外,如今的天下九洲,也几乎没人知道那几位真正的高位神灵到底身在何方,反正肯定是不会在那由人族修建落成,用以祭神的那四座四渎水宫之中。
桌对面,单手把玩着手中酒壶的李乘仙,闻言侧头看了眼少年人,似笑非笑道:“战场对峙,两军对垒,为了某些必要的目的,损失一两员战将有什么可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