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只设在中土临渊学宫的那本勒功账簿,如今已经有了另外稍小一些的其他八本子账簿,除了该归属于金钗洲的那本,还依旧存在学宫之中外,其余七本已经全部送往外围七洲,由各洲道门一脉分舵掌管在手中,负责为各洲降妖的修士记账勒功。
这总共九本大小账簿,全部以仙家手段联通为一体,别洲之上的勒功手笔,也会一并载入中土的那本总账上,以便战后双方互相对账,确定战事功绩,为各大仙家或是各自门下修士勘定功勋,用以升品或是嘉奖之用。
楚元宵三人一路走下来,同样经过了无数检视严格的例行盘查,好在三人都有关牒在身,而且余人手中还有一本来自临渊学宫镇鬼司亲自勘验颁发的谱牒,各地关口虽然对此深觉奇异,但并无人敢强行阻拦。
三人就这样走走停停赶路将近半年,一路上虽然小有波折,但总体上没有太大的意外出现。
楚元宵是在这一年的年关春节前后,终于从三座一境中成功登高一步迈入了二境门槛,而这件事的真正起因缘由,则还得归功于当初他在那北海渡船之上的“借境”一事。
当初在盐官小镇,因为那五方亭一战导致他肉身破碎,后来以神灵金身碎片缝补了肉身缝隙,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他才能在那龙王庙中成功踏入了三径同修。
此次破入二境,其实也是同理,因为那北海渡船之上,那位道门三掌教借境给他一事,与前者之间大概也是有一些相通之处的。
伪十境的练气士境界,等于帮他提前一步熟悉了天地灵气在体内流转的路径,后来又被那位三掌教摆了一道,导致他极具跌境之下,直接身受重伤。
所谓不破不立,这前后二者都是同理,武道肉身与练气一道在这样的锤炼之下,都大受裨益,长进颇深。
至于神修一道的事,大概就是因为少年从来都很重视两位先生分别给他的那几本书,这一路上虽然走走停停,但从未有过懈怠,勤能补拙,多想多成。
如今距离当初离开那座凉州小镇时,也已经有将近一年了。
楚元宵每每回想起来,都会觉得有些不大真实,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已经走过了普通人一辈子都未必走得完的山水路程,万里之行,坎坷波折,但也终究还是走过来了。
今日,楚元宵三人夜宿于一座水边河伯庙。
这座河伯庙,与当初他们一行离开礼官洲那座路边酒肆之后,曾落宿的那座映霞河边河伯庙有些相似,原本该端坐在其中的神灵,早已不知去了何处,也导致这河伯庙已经荒废良久,形容破败。
楚元宵还是跟当初一样,见山磕头遇庙烧香,所以准备露宿之前就先进了那庙中,朝那尊已经人去楼空的神灵泥胎恭敬行礼,也算是与主人家打个招呼。
三人之后便如当初一样,在庙门前生火取暖,开始休息。
楚元宵与余人两个也早就养成了习惯,各自负责前后半夜的守夜一事。
山色静谧,四野无人,楚元宵独自一人背对着篝火,坐在一块河边礁石上,用手中那把绣春,认真削着一柄三尺木剑。
余人前半夜虽不用守夜,但他同样也不一定是非得睡觉,睁眼见到少年一个人在那里低着头鬼鬼祟祟,就有些好奇。
“怎么突然想起来做这东西了?练刀还没练够?”
余人看到楚元宵做的事之后,突然就有些好笑,这家伙这一路上走过来,几乎每天都将那把绣春提在手中,时时刻刻刀不离手,总在琢磨当初他学自敦煌城的那一招拖刀技,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他好像也没有想着要学一学其他新的刀招的意思,就总跟那一招刀法较劲,大概是有些熟能生巧的意思。
可今夜看来,这怕是练刀不过瘾,就又要削一柄木剑,开始刀剑双行了?
楚元宵手上动作不停,听着余人的问话也不回头,平静道:“也不是想练剑,就是闲着没事打发时间,也算是看书看累了找点别的事情做。”
余人闻言笑了笑,同道这么久了,谁还不知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