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武夫跟着点了点头,刹那间就从原地消失,直奔那四个来历不明的天人境武夫而去,他已经手痒了很久了。
魏臣对此并不在意,只是重新转回头面向魏仲,“现在敢动手了吗?你们剑修的手中剑,也是心中一口气,一往无前的那一口锐气一旦跌落,再想提起来就不容易了,你们久久破不了境,不是没有理由的。”
魏仲老脸一红,被一个后辈给如此三言两语一顿羞辱,身为元婴剑修的老祖宗几乎下一刻就恼羞成怒,直接拔剑朝着那年轻人暴怒出手,今天不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扒皮抽筋,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礼敬祖宗!
魏臣突然再次叹了一口气,淡淡念叨了一句,“看来你们还是不明白啊…那不如就再换个地方聊一聊,你们大概会明白得更多一些。”
话音不落,只见蒙着眼的年轻人突然抬起手挥了挥衣袖,那魏仲乘势而来的飞剑,连同他本人,还有在他身后那一大群魏氏众人,当然也包括魏臣自己,全部在这一瞬间直接从白云峰顶消失不见!
曾经作为白云剑山司库长老的魏宗阳,处心积虑花时间摆在白云峰四周,用以在此时遮掩山顶动静的那座玄妙大阵,在这一刹那间,就如同一只琉璃盏被什么东西从中撞碎了一般,一阵清脆如山泉的爆裂之声过后,就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
白云剑山无数剑修豁然抬头看向自家宗门主峰的峰顶,那里有个白发老武夫,正在追着四个天人境武夫暴揍!
九洲江湖上有个很出名的武夫拳路叫做“沾衣十八跌”,用在这里就刚刚好,一个都跑不掉!
那前一刻还苦苦支撑的两位元婴老剑修,此刻突然就发现自己插不上手了,不由地脸色都有些古怪,但随后也顾不上再去仔细观战,他们自家宗主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哪里还有时间在这里看人打架?
……
白云剑山的后山,登山石阶上。
背刀佩剑的少年人,此时不知为何已将那刀剑默默调换了位置,变成了那柄桃木剑背在身后,而将那柄绣春刀悬佩在了腰间。
刚开始登山时,少年人并未觉得如何,但当他登山越高,就发现压在肩头的分量越来越重,花了半天的时间爬了三分之一的山道,肩头重力竟已超过了至少三千斤,压得少年不得不弯腰驼背,浑身汗透!
难怪在山下时,那个小童子死活不愿意跟着登山,这条剑气森森的登山路,也不知道这白云剑山门下弟子有几个人能爬?还说什么抢东西,楚元宵此刻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那小童子给骗了!
当然,心中腹诽是一回事,怕不怕是另外一回事。
向来做事小心的楚元宵,当然不敢赌那个童子说的是假话,万一他真的放弃登山转身下去,连累了魏臣没命,再连累白云剑山出事,这个责任可就太大了,卖了他楚元宵都赔不起!
肩头分量越来越重,楚元宵就不得不开始一遍遍调动运转体内灵气,将那些在体内各处经脉窍穴中游走的灵气汇聚到一处,开始不断按照某个固定的路线循环往复,流转小周天。
一身灵气,原本如同四散开来的河水湖泊大江小溪,在少年的心念操纵下,汇聚到某个固定的“河道”之中,开始不断流转循环,浸润人身小天地,也在不断缓解他周身因为登山而来的不适。
那不断加剧的肩头重量压得少年浑身骨骼都开始嘎吱作响,楚元宵就开始按照当初苏三载给他的那本拳谱纲要,一遍遍走桩登山,每一脚踏地站稳,适应了肩头重量后,才会再去寻求下一步登高。
先前一路上的武夫前三境,楚元宵自觉自己一直都很认真努力,有时间就走桩练拳,要不就是站桩马步,可走到最后却还被魏臣说了一句混过来的,这难免让少年人有些委屈,也有些警醒。
楚元宵一边埋头登山,偶尔也会抬起头看一眼高处,然后再继续低头走桩登山。刚开始他还能记着登山是为了追人,为了抢山巅的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可越走到后面,就越顾不上再记住这些,心心念念间就只能剩下两个字,登山。
在某一刻的少年人,甚至有了一种将整座剑山背在了身后的错觉,呼吸艰难,头昏脑涨,浑身颤抖,汗透重衫,肩头重担如山岳,力负重责逾万钧。
剑山山腰处有座凉亭,六根立柱,内置石桌,四只石凳,外围鹅颈椅。
楚元宵路过那座凉亭时,转头看了眼凉亭,但并未进入其中就座,只是微微停顿了片刻之后,就继续选择了登山而上,往更高处爬去。
终于在某个山道转角处,满头大汗的少年人抬头看山路时,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在他视线尽头处的模糊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