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江云艾!你是故意讨打吧!”江云芳蹙眉不悦地瞪了江云艾一眼,转而对江诗蕴笑道,“没关系,姐不怕吃凉的!”说着便捏起一小块鱼肉,小心剃去鱼骨,扔到一旁江诗蕴准备好的油纸上,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江诗蕴没再理会她们,双肩一垮,靠在车壁上开始闭目养神。姐妹几个纷纷疑惑地看着她,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江云芳冲赵婉瑶使了个询问的眼神,却见赵婉瑶人小鬼大地摇头叹息,也也学着江诗蕴的样子靠在车壁上,开始闭目养神。
于是,一路无话,大家也都不敢出声,生怕再次惹恼了江诗蕴。
其实,就连江诗蕴自己都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此时的她脑子里一团乱,根本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冥冥中,她总觉得自己被吸入了一个怪圈,却又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苦思多时无果,江诗蕴有些烦躁,揉了揉眉心,扭头掀开车帘一看,见已经到了朱雀街,而马车也正好停下来了,茶翠转头恭敬地对她道:“四娘子,此处已是朱雀街,请问该往何处走?”
江诗蕴愣了一下,忽然想到她们此行是要去给章知县送年礼的,她们却走到这朱雀街来了!
她懊恼地拍着额头,沉声道:“走错路了!也怪我,没有提醒,去城北长安街,县衙在那处。”说完她便缩回身子,瞄了江云芳她们几眼,有些气力不继地说道:“上午你们去的三家都是哪三家?可有出什么问题?”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江云芳疑惑地看着她,见她神情疲惫,便有些心疼,拉着她靠在自己身上,叹道,“我们去的早,去的第一家是朱府,那时朱先生还没起来,所以我们直接把年礼和拜帖交给门房就离开了。第二家是朱雀街的李员外府上,倒是从角门进去见了李夫人,好像因为没看到你而有些生气。”
江云芳顿了顿,把最后一块鱼肉放入嘴中,舔舐了一下手指上残留的油渍,意犹未尽地吧嗒了嘴,方道:“第三家是和县首富楚家,便是开富春居的那家。因为去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所以我……其实我原本是不想那样的,可是艾儿说又累又饿,很难受,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吃食铺子开张,我便想着,随便用些普通吃食垫垫肚子便好,可是……”
此言一出,江诗蕴大抵上便知道了,低头嘲讽的轻笑了一下,忽地板起脸来,定定瞧着江云艾:“出门的时候,我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江云艾眼皮一抽,期期艾艾地说道:“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可是我没拿人家的东西啊!不过是吃了顿饭而已!况且他们给我吃的都是很普通的饭菜,只有一只烤鸡一盘猪肚,还有一碗什么什么汤来着?还有酱菜和那个什么菜我不认识,没吃过,不过味道还不错!”说着,她还舔了舔唇,吧嗒了嘴,回味着早已流逝的味道。
江诗蕴霎时笑出了声:“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人家会留你吃饭就不错了!大过年的谁家乐意收留像你这样不知羞的!人家要留客都是留亲戚和贵客好吗?”
“你倒好!蹭了人家一顿饭,也不叫大姐一起吃一点,自己就吃了个肚饱!吃便吃了,还怪人家没有好好招待你!真是脸皮够厚啊你!行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说完她状似受不了地闭着眼摇头叹息,听到外头茶翠说已经到了长安街,不知道要往哪儿拐,便探出身子与茶翠坐在一处。
见江诗蕴出去了,江云艾甚是不服气,噘着嘴翻白眼,不满地咕哝着:“什么啊!吃顿饭而已!竟被她数落成这样!还说我脸皮厚!哼!”这会儿赵婉瑶早已憋不住了,仰头不屑地睨着江云艾,哼道:“蕴儿姐姐算是说得轻了!也难怪她会安排你和大姐一同去,若是让你自己去,非得刮掉人家一层皮不可!还遑论送什么年礼,估计那会儿你连去那儿的目的都会给忘个一干二净吧!就光顾着吃了!”
“你胡说什么呢!”江云艾顿时炸毛,双眼瞪得溜圆,气呼呼地瞪着她。
赵婉瑶却不屑地冷笑一声,扭头掀起车窗帘子,看着窗外景致。
见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忽视,江云艾顿时气得呼吸不顺,指着赵婉瑶对江云芳委屈地说道:“大姐你看!就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也敢学着蕴儿那丫头的模样来教训我了!我可是排行老二!她算什么啊!真是的!”
还没等江云芳说些什么,江诗蕴便已打开车门,掀起帘子,却并没有进去,只淡淡地喊道:“出来吧!到县衙了。”众姐妹便下了车,搬出年礼,神色各异地一同走到县衙后门处。平日里若是有诉讼,都是直接去正门击鼓,但若是私下来访,便只能从后门进入后院。
所以,当江诗蕴姐妹几个提着东西去了后门处,却见门口已站着章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刘妈妈。远远瞧见她们几分,便扬着得体的笑容迎了上去。
江诗蕴见状,也微微笑着走上前去见礼,道:“刘妈妈新年大吉!望妈妈安康顺遂、心想事成!”随即又指着身后同行的姐妹,“这是我家姐妹,大姐二姐和小妹,快些来给妈妈见礼。”
江诗蕴回头睨了江云艾一眼,见她终于识相的笑着见了礼,方才恢复笑颜,在前头与刘妈妈有说有笑地寒暄着。
赵婉瑶好似有些紧张,拽着江诗蕴的衣角不放手,一直垂着头看脚尖,江诗蕴见刘妈妈注意到了,便讪讪笑道:“这小妮子向来甚少出门,这会儿正认生呢!小孩子不懂事,让妈妈见笑了!”
刘妈妈收回好奇打量的目光,笑着摆摆手:“无碍无碍!老奴只是头一回见到长得更个瓷娃娃一样好看的小姑娘,欢喜的很,一时倒没了分寸,怕是吓着小娘子了吧?”
闻言,赵婉瑶垂着头摇了摇,却并没有做声,江诗蕴也由着她去,随便几句话引开了刘妈妈的注意,不一会儿就入了后院章夫人的住处。
较之当初第一次来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变化,她们刚到的时候,章夫人气色红润,姿态端庄地坐在院中小花圃前的石桌上,正言笑晏晏地与章知县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