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暖宝宝?”
“对啊。”
李迟舒弯下腰凑近,像是很感兴趣:“我们班也有同学贴。”
我说:“那你还不认识?”
“我只是听他们说他们贴了,但是没有见过。”他伸出手指想摸,还没碰到又缩回去,“这个真的很暖和吗?”
“暖不暖和贴一下不就知道了。”我把粘纸那面撕开,示意他卷衣服,“来。”
他犹豫了一下才低头缓缓把衣角一层层撩起来。
我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迟迟不愿意撩开自己的衣服。
李迟舒抵抗冬天的方式非常粗暴,就是把能想到的御寒衣物全往身上套:冬季校服里是一件缩水起球的套头毛衣,因为穿了很多年,被洗得早就变了形,线孔大大小小分布不均;毛衣里还有一件针织马甲,最下面的纽扣已经掉了,露出再里一层的军绿色面料——是夏天时李迟舒穿着当睡衣的爸爸的衣服,后来睡衣被我给他的另一件取代,于是这件被他充当了冬天的内衫。
最后一层是夏季校服,李迟舒撩开重重叠叠的衣裳,认真等待着我往他的夏季校服贴上一张暖宝宝。
他神色没有任何异常,想来不太愿意撩开衣服只是觉得繁琐,我自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只是低头拿起第二片暖宝宝时差点没有拿稳,几次都撕不开背后的粘纸。
是了,我短时间之内把这个人照顾得还不错,他每天用那样很有光彩的眼神看着我,让我险些忘了他是从七岁起就没有人再教过他穿衣吃饭的李迟舒。
“好啦,”我吸了吸鼻子,“转过去,再贴一张。”
暖宝宝贴好,李迟舒放下衣服,垂头看看肚子,又扭过去看看后背,嘀咕说:“没什么感觉呢。”
“等会儿嘛。”我转过去拿出袋子里的羽绒服再站起来抖了抖,“把衣服脱了吧。”
“啊?”
“脱了嘛。”我说,“就留最后一件,别的都脱了。”
李迟舒听话照做。
墙壁的钩子上本来就挂着他的书包,根本挂不住他脱下来的几件衣服。我伸手接走,再把羽绒服递过去:“试试这件。”
李迟舒先在那串他看不懂的德语标签上扫视一圈,迎上我的目光,抿了抿嘴,把衣服抓过去穿了。
“挺好嘛。”我把胳膊上李迟舒那一堆衣服叠好搁进购物袋,走近给他拉好拉链,“穿这个衣服,里面就套一件短袖最暖和,加得越厚反而会冷,知道吗?”
也不晓得他听没听进去。
李迟舒只是斟酌了几秒,手指放在拉链上,想脱不敢脱,试探着我的态度:“其实……有暖宝宝就一点都不冷了……”
我装听不懂:“是吗?”
李迟舒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