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苏闻言,见许青白果真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甜甜一笑,说道:“那奴家便来听听你两年才想通的道理,听听你心里那个答案吧。”
许青白拱拱手,点点头:“如此,就恕我唐突了...”
刘苏盈盈再施一个万福,答道:“请指教!”
......
许青白应是早有准备,随即开始侃侃说道:“花开两朵,事有两端,在这个世界上,是人,就注定有七情六欲,就注定有善恶之分、好坏之别。而良善还是淫恶,坏人还是好人,不能以他的身份来草率判断,只存在于人与人的区别之中。”
“这世上,仙人就一定是善良的吗?妖怪就一定是邪恶的吗?不然!就连世俗王朝里面的皇帝,都有好坏之分,臣子也有忠奸之别,普通民众都有良民与刁民的评判...由此观之,是人,就逃不脱善与恶的界定,要么善,要么恶,要么亦邪亦正、善恶相抵...”
“是以,在那九幽地府之中,得以超生之人,生前职业形形色色,沦陷地狱之人,身份也是五花八门...儒家不以乱世为立教之法,墨家游侠不以犯禁为门派信条,如果简单地以此断之,其实是在以偏概全,偷换概念!”
“千百年间,有哪家哪门不出几个大逆不道的门徒,又有哪家哪门不出几个顶着宗门身份头衔、做些离经叛道之事的败类?法家、阴阳家、纵横家、道家、释家...又有哪一家能够幸免,哪一家能够将自家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不被世人抓住把柄,拿来诟病?”
“夫儒者,如有公道在心,所乱何法?夫侠者,如不藏私,所犯何禁?就连法家自己都提倡变法,为何就独独看不得别家乱法?如果盖以儒者所行之事,皆为乱法,盖以侠者所行之事,皆是犯禁,那不如说这个‘法’与‘禁’,本身的存在就不合理,这个‘法’与‘禁’约束之下的条条框框,本就有违世道人心!”
“这个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是随着时间和历史,不断变化的,没有什么‘法’与‘禁’有恒古不变存在的意义,遇到这种‘法’与‘禁’,如果不能做到与时俱进,人人可乱之,人人当犯之!只有这样,历史才会进步,人族社会才会看到希望!”
“如果人人自守,墨守成规,一千年后,一万年后,这个世道还是跟今天的一模一样,皇帝的儿子还是做着皇帝,乞丐的孙子依旧到处乞食...那这个世道是不是也太死气沉沉了些?底层的那些人又会怎么想,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说完这些,许青白盯着刘苏,眼睛清澈明亮,说道:“是以,在下认为,娘娘所行之事,无错亦无过!”
刘苏缓缓点头,笑靥如花。
许青白接着说道:“如果当下的世道上,刑罚法狱不公,追责问责不举,致以那些杀人放火、奸人妻女之徒逃脱了惩罚,依然可以逍遥法外,那公刑之外,奏以私刑,亦未尝不可。”
“既是刑罚,公刑也是刑,私刑也是刑。夫禁私刑者,无非是担心私刑不公不明,担心动刑之人,心存私心,执法失衡,累为祸患。但如果公刑不能及时入罪,又何来埋怨私刑之滥用!”
“天地昭昭,报应不爽。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讲,刑无公私之分,只有因果可循!”
“如果所杀之人,是那十恶不赦之人,虽百死而其未赎,却迟迟不遭报应、不受因果,但不杀他还会继续为恶,还会继续杀人害人...这又何来犯禁一说?这反而是在正法,是在更好地维护世间的法禁!”
“如果杀人之人,与其并无利害冲突,仅就事论事,譬如娘娘借助观望神通...又何来徇私一说?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冷漠地将自己置身事外,而是路见不平自己愿意站出来,并不计个人的得失...这反而大公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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