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反驳,但李泓说的又句句属实。
他所描述的那种美好社会,完全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只为了让女帝陛下开心。
但这不是所有人的共识吗?
大家都这么做,就你一个人拿出来说事,你很清高?
整个明月楼,仿佛突然成了一座寂静的死楼,一堆人羞愧的低下了头颅,但更多的则是怨恨的盯上了李泓。
“你,你说得这么好听,有种你也写一首啊。”欧阳闻笑涨红了脸,强行道。
李泓喝了一口酒,微微叹气:“我前些天出宫闲游,偶尔一卖炭老翁,见其衣着褴褛,骨瘦如柴,仍忍着寒天出来卖炭,忍不住与其攀谈,这才知道,民生,远非京城里的士大夫想象那般,而是如此艰苦!故作一诗,卖炭翁,各位请听。”
“哼,以一卖炭老翁为题,能写出什么好东西?”
“恐怕是同样的粗鄙,无病呻吟之物。”
李泓还没开始,便被一堆人攻击了起来,但他没有受影响,沉吟了片刻,缓缓道。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李泓抑扬顿挫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众人瞬间入了神,被拉进了诗里的鹅毛大雪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