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一点点显露出来，他一眼就看出两者之间的差异。
右腿比左腿皮白干瘦不说，轮廓也比之小了一圈。
当初复查时，医生就提醒过他，神经系统功能障碍会引起肌肉萎缩。
这才过去多久，已经这副样子。
哪怕日日夜夜精心养护，依旧阻挡不了肌肉组织的生理性消失。
萧时钦不敢想象，长此以往下去，这条腿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放在腿上的手指一寸寸收紧，萧时钦眼底满是阴霾。
从休息室出来，已经过了十二点。
房间里，灯还亮着，不过沐橙久等不到人，没熬住已经先睡了过去。
萧时钦转动轮椅悄声进入，他身上换了睡衣，休息室里也有浴室，腿按摩完就在里面把澡也给洗了。
他轻声掀开被子，撑着床沿坐进去。
沐橙感觉到动静，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萧时钦关了灯，伸出手将人揽在怀里。
大概还气着被他放鸽子的事，沐橙半睡半醒间还挣扎了两下，无意中踢到他的伤腿。
沐橙没发现，萧时钦却是整个人一僵。倒也不是疼，就是像心里扎了根刺。平常的时候还能相安无事，但不能被沐橙碰一下，碰一碰，就会扎出一滩血肉模糊来。
他可以失去一条腿，也能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但只有面对沐橙时，敏感得不行。
他不敢把它暴露在沐橙面前。
他害怕她的眼睛里会流露出任何一丝异样的情绪，他不敢赌，沐橙会不会嫌弃他，甚至于厌恶他。
萧时钦只要一想到那副场景，就感觉沉重的窒息感密不透风地朝他涌过来，让他好像又回到了曾经那些卑微而又无望的日子。
他生在泥沼，亲生父亲不承认他，母亲养他到五岁也最终忍受不了苦日子，哄着他最后狠心把他丢下。
明明是贫民窟里爬出来的烂泥，偏偏遇上了一束光。自那以后，他小心翼翼地藏起所有的卑微，偷偷地仰望着她。
后来，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面前，把那束光抓在手里。
黑暗中，萧时钦看向沐橙的目光温柔又缱绻，随后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
苏眠和宫铭回海市的当天，沐橙也坐上了飞往樊城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