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纤细,淡淡粉色好似三月里的桃花,可就是这如玉一般漂亮的手上却有一道粉褐的伤疤,就像瓷器上的裂痕,突兀又狰狞。
陆时至想起了这是窦昭昭为他下厨落下的伤痕,想来当时她很痛。窦昭昭软乎乎撒娇委屈的模样也跟着浮上脑海,锋利的眉峰不着痕迹地柔和了些。
在念一紧张的目光下,陆时至终于动了,他握住了窦昭昭的手腕,轻柔地掀开被褥的一角,将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末了还提了提被子的一边,将被子提到了窦昭昭的下巴尖。
“昭美人的身子如何了?”陆时至终于开了尊口。
陈医监迅速上前一步,躬身回话道:“女子有孕本就体弱,需要精心照顾,昭美人对此懵然不知,饮食上难免有所疏忽,方才又受了风,这才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待缓过神来,多进些滋补之物,调理过来,便可无虞,微臣也会竭尽全力为昭美人安胎养身,请皇上放心。”陈医监话里带了些惶恐,这是他的疏忽,得亏窦昭昭无恙,否则他难逃罪责。
陆时至点了点头,目光幽幽落在陈医监的身上,“那朕就将昭美人的胎交到你手上了。”
陈医监不假思索跪下,“陛下信重,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力保昭美人母子安全无虞。”
陆时至脸上这才露出一点笑意,微微颔首。
说话间,榻上窦昭昭的头动了动,伴随着发丝摩挲丝绸的窸窣轻响,浓黑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念一第一个发现,“主子……”
不过她才要扑上来的动作,被于力行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默默垂头,将主场留给了皇帝。
窦昭昭虽然睁开眼了,可意识还处在昏沉之中,一双墨黑的眼睛涣散迷蒙,嘴唇动了动,却只发出了一声辨不清的呢喃。
眼珠幽幽转了一圈,才发现身边的陆时至,不等陆时至开口,朦胧的水雾盈满桃花目,眼圈一点点泛红,最终不堪重负地从眼角溢出,顺着太阳穴隐入发际。
陆时至的眉头皱了一瞬,眼中流露出心疼,呼吸紧了一瞬,似心疼似无奈道:“好端端的,又哭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窦昭昭的泪水更汹涌,为了避免陆时至看到,偏转过头,面朝墙面,只微微颤抖的肩头,愈发可怜起来。
于力行极有眼色,转身,给了众人一个眼神,太医和宫人们一齐退到了门帘后。
陆时至大掌落在了窦昭昭的肩头,微微用力,“好了,别哭了……”
这一下,不知哪里又戳中了窦昭昭的伤心处,窦昭昭晃了晃肩膀,“陛下若不爱听臣妾哭,不听便是。”
陆时至被噎了一瞬,随即发现窦昭昭隔着泪幕悄悄盯着他瞧,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板着脸,起身,“那朕走……”
下一秒,衣摆被一只素白的手死死攥住,伴随着女人的娇斥,“不准!”
“怎么又不许了?”陆时至的嘴角悄无声息地勾了起来,强压笑意,声音低沉,“嗯?”
身后的声音委屈巴巴,“陛下也不知道哄哄臣妾,太过分了!”
陆时至没有忍住,轻笑出声,转过身,轻轻挑起窦昭昭的下巴,眼神带着无形的威压,“你还记得朕是皇帝,你是嫔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