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静怡从前是最怕苦的,可现如今看着这药,她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她将药一饮而尽,抓住了江锦安的手:“姑娘。”
江锦安在床榻边坐下,温柔的替裴静怡把鬓边发丝掖至耳后:“我在,怎么了?”
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姑娘,裴静怡却打心底里觉得,江锦安能帮自己。
她问江锦安:“姑娘前头同我说的,要我入千金阁的话可还作数?”
江锦安点头:“作数的,只要你想,我便为你请名师指点,教你舞蹈音律。”
“若是我入了千金阁,能否替我自己报仇?”她眼眶猩红,眸中燃烧着恨意。
这恨意江锦安太过熟悉,曾几何时自己与裴静怡一般无二。
她反握住裴静怡的手,斩钉截铁道:“能,我会给你足够的人手,届时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
“多谢姑娘。”裴静怡看着江锦安,笑中带泪:“今日我终于可以给姑娘答复了,我愿意入千金阁里。”
看着裴静怡的模样说不难受是假的,江锦安心中如针扎一般细密的泛着疼,看着裴静怡睡下,江锦安才出了院中。
外头雨势滂沱,清梨院里翠微心中不安,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江锦安如何回来。
这样大的雨,二门处的婆子应当是会再检查一遍门闩的,翠微急得在屋里不停的踱步。
听着外头雷声滚滚,翠微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自家姑娘是最怕雷声的,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青竹斋里,江淮同样被雷声惊醒。
闪电劈下,骤然照亮了整间屋子。
江淮面色惨白,梦中的景象历历在目。
幽长宫道上,江锦安如一个破布娃娃一般倒在滂沱雨夜里,她的脖颈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扭曲着,像是被人硬生生折断了颈骨。
口中涌出的血迹被滂沱的雨势冲洗干净,姑娘一身粗布麻衣破烂不堪,露在外头的一截手腕上遍布青紫伤痕,指节红肿满是冻疮,骨瘦如柴。
她就倒在那里,一双眼失了焦,怔怔的看着落下雨的夜空。
死不瞑目。
江淮不能忘记,他梦到这场景时的心悸之感,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脏一般,痛的他几乎要惊叫出声。
以至于从梦中惊醒之时,江淮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雷声炸响,有冰冷的液体落在手背上,江淮这才知道自己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