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嵇临意冷静下来了,他攥紧发湿的衣角懊悔着自己刚刚冲动地说出了这么伤人的话,可同时他又清楚地明白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米已成炊。
“…没关系。”
嵇临昼还是原谅了嵇临意。其后两人就这么一人坐在沙发角落,过了好久都没有人开口,直至书房的门被人打开,从里传出了一声沉哑的声音。
“嵇临昼,你进来。”
就像死亡倒计时。
从嵇临昼下定决心起身那一刻,他就知道船翻得彻底,他在空无一人的海面注定无人救助…
他和嵇临意都逃不掉。
经过了几个小时嵇临洲明显情绪稳定了,他让嵇临昼坐在自己面前,像上回那般拿了个空茶杯放在对方面前倒了半杯茶水,低声问:“看得出来是什么茶么?”
嵇临昼摇摇头。
“喝一口,你猜猜是什么茶。”
嵇临昼犹豫了两秒把茶杯拿起来了,他怕烫着先是往茶面上吹了几下,之后才啜了一小口茶水,发现口感鲜醇不已,甜感直在口腔漫开,兰花香酽冽。
“纯料蝙蝠洞。”嵇临昼猜测。
“是。”嵇临洲用指甲弹了一下茶壶,低声问,“你觉得口感怎么样?”
“不错。是一般人都能接受的口感,不重不太涩。”嵇临昼回答。
“好。”嵇临洲点点头,他说着就将给嵇临昼面前的茶杯添了些茶,说道,“你知道这是谁送来的茶叶吗?”
“…不知道。”嵇临昼拧了拧眉,他无端有些心慌。
“是付企正。”嵇临洲盯着茶杯里颜色透亮稍黄的茶水,从喉间抖出了几声笑,“这是好茶啊…只可惜我也没什么能回给他的,毕竟我私藏的茶他全都有,他没有的…”
嵇临洲说着就有意无意瞥了一眼面前的嵇临昼,看似无奈实则咄咄逼人:“改天我拿些好酒过去吧,看来送茶啊,是送…”
“爸。我会听您话的。”
嵇临昼截了嵇临洲的口,他听出来了对方的意思,同时指腹搓紧了袖口处的布料,深呼一口气说:“您让我怎么做我都愿意。只要弟弟…”
“事到如今你还在想小意吗?”
嵇临洲打断了嵇临昼的话,他将声音冷了下来,摸着微微发烫的杯壁,哑声道:“我已经和你妈商量过了八月份把他送出国的事,我是断不可能在你安定下来之前让他留在这里的。你们两个是怎么搞上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现在给你们机会了,别想在我还有情面的时候跟我作对。”
“…您想把他送到哪个国家?”嵇临昼捏紧了拳头,他努力抑制着心下疯溢的胀涩,挤出的字句酸涩。
“保密。”嵇临洲看着面前他处心积虑养了二十二年的大儿子,忍不住嗟嘘,“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一开始我就应该跟你妈商量不该要二胎的事。可是你妈看着你太孤独了,说什么也要再生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