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跟他客气:“哪里哪里,都是宋姨照顾我,能有帮得到她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脱。”
宋亭舟看了他一眼,默了。
常金花去屋里取粮食出来,又是做的精米,这次不是粥是干饭,儿子难得回来,她昨天便去集市上称了两斤五花肉,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放到锅里干耗,熬出一层油被她盛到碗里,放了葱到锅里炒了两下,放水加盐盖上锅盖。
炖了会儿肉的香气就飘了满屋,连隔壁都能闻到肉香。
“宋寡妇家大郎又回来了?”
隔壁住的姓田,也是村里大姓,田家三代同堂,住了一大家子的人,按辈分宋亭舟要管他家老太爷叫声四爷爷。
四爷爷生了两个儿子三个闺女一个哥儿,早年闹饥荒死了两个闺女,剩下儿女都成家了。
四爷爷如今跟着大儿子住在隔壁,二儿子住在村里别处。大儿子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嫁出去了,两个儿子也都娶了媳妇,大儿子娶亲时家里境况不好,便娶了个哥儿,今年二儿子刚成亲又娶了个女娘,两个孙媳都还没有孩子,真有了就是四代同堂了,那才更是热闹。
如今这么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张方桌上,地方不够,两个孙媳妇都捧着碗站着吃,开口的是四爷爷的大儿媳妇。
“宋寡妇家里有多少家底啊?这些年供亭舟在镇上念书都花了不知多少银子吧?”田大娘话里冒着酸气。
老太爷今年五十九了,宋亭舟父亲没死前他知道什么境况,“宋大活着的时候在镇上做账房先生,月月都能往家里拿回来银子,宋寡妇年轻时候就会过日子,两口子早早就打算将孩子送到镇上私塾,那会儿挣了钱了也舍不得花,逢年过节才见荤腥。”
“爷,咱们家不也逢年过节才见荤腥吗?”二孙子田旺插了句话。
他爹田大伯给了他一拐头,“吃你的饭。”
农家人不都是这样,平日能吃饱饭都是日子过得好了,日日见荤那是不敢想的,但宋大不一样,他从小跟着村里的老秀才习过几个字,胆子也比村里只知道种地的孩子大,知道去镇上找小工做,发了工钱买东西讨好账房,学了账房先生的本事,娶了人家闺女。
赚了那些个钱两口子也不随意挥霍,而是受了识字的便利,看见了读书带来的利益,目光长远的准备好了儿子读书的银钱。
田大伯心里琢磨着,自己还是壮年,俩儿子也都是劳力,一家子田地多,肯下功夫干活,农闲时砍柴或去镇上做工都是进项,不然等俩儿媳妇有了也送到镇上私塾?
一年一两半的束脩,俩娃就是三两,勒勒裤腰带倒也能掏的出来,钱都在婆娘那儿管着,晚上得和他商量商量。
常金花每逢儿子回来都要割一斤肉回家,这回家里算是添了口人,她割了两斤回来,可见虽然面上不说,心里还是高兴的。
一小盆五花肉颤悠悠的堆在盘子里,孟晚已经四五个月没见过肉长什么样了,强忍着馋继续在灶膛下烧火。
肉被从锅里铲出来,剩下的锅底也没刷,下了半盆洗净切好的青菜进去翻炒两下出锅装盘,常金花端着两盘菜进屋,宋亭舟把角落里的木桌拉出来挨着炕边放。
常金花将菜放下,孟晚跟在后面端饭,他是会做饭的,但是常金花一直没让他上手,刚才让他摘了两根胡瓜切了,他就顺手加醋和蒜末拌了。
他和常金花坐在炕沿上,宋亭舟坐在凳子上,人都没动筷孟晚也不敢动。
常金花给他们俩一人夹了一筷子肉,“吃吧,都多吃点。”
孟晚小口一张,半块肉进嘴,幸福的他眼泪又要开彪,太香了,不是说常金花手艺多好,而是本土大锅猪肉加上他太久没沾荤,滋味可想而知。
孟晚夹了两块肉解了馋,没敢再动,默默吃青菜扒饭,结果碗里突然多了两块肉,他一扭头,常金花跟宋亭舟的筷子还没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