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盯着他看了老半晌,最后还是裴昼提醒她:“怎么停下来了,接着讲啊,我在听。你说你不敢,然后呢?”
姜芷撇了撇嘴,似乎是有些委屈,就连声音都有些呜咽。
“我确实是不敢。你之前说要带我一起去司天监,开始新的生活,我是真的很想去。我怕时机不合适,贸然杀了他自己也会死,这样我就去不成司天监了。我不想因为这么一个人断绝我的未来。但是我没忍住,还是把那根簪子捅进了他的胸口……当时我气坏了……昭回,我杀人了……”
裴昼帮姜芷擦掉了眼泪,轻轻抱住了她。
“以后不要这样独自犯险。”
“以后?”姜芷有些惶惑的开口,“我还会有以后吗?”
就如芳洲之前说的那样,她杀了人户籍不能再用,办不出来通关文牒,出不了京城,即便是侥幸逃出去了,被捉回来也是死路一条。
裴昼望着姜芷的脸刚想说点什么,车夫突然勒停了马敲了敲车门。
“大公子,到了。”
马车停到了相府的角门,两人一起下了车,姜芷马上就向裴昼告别:“昭回兄,我想说的都已经跟你说完了。你回家吧,我自己去京兆府衙门自首。”
裴昼拦住了姜芷:“不着急。京兆府卯时才升堂办案,你现在去了也顶多是给你关起来,明日早晨再查问你。趁现在还有时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三更半夜的,他能带她去见什么人呢?
姜芷正狐疑,裴昼却握着她的手笑了笑:“跟我去吧,馥馥。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推脱不得,只能随他一起进了相府。
两人提着灯笼从后花园进去,绕了几绕之后到了一个佛堂。
佛堂内灯火通明,里面除了神佛之外还有一个祭台供奉着裴丞相的发妻乐康长公主的灵位。
姜芷立在祭台前愣了一下,莫非这就是裴昼要带她见的人?
裴昼给灵位上了注香,又跪在祭台前磕了三个头。
他起了身,指着牌位向姜芷介绍:“她是我的母亲。”
姜芷不是完全明白裴昼的意图,但是基于礼数,也上前鞠了个躬。
裴昼是裴丞相与外室养的私生子,八年前乐康长公主还没有嫁进相府的时候裴昼就被送出了海,府上只剩下裴曙这么一个体弱多病的庶子。坊间传言,裴昼之所以被送走是因为相府的庶子太多公主嫌碍眼,所以直到公主过世之后裴昼才被接回了中原。
姜芷本以为这相府中的人际关系必定错综复杂,没想到这一切竟比她想象中和谐得多。
这丞相也是有手段,几个庶子竟能完全不记得自己的亲娘,独对嫡母如此恭敬。裴曙也就罢了,他是被乐康长公主养大的;可裴昼自幼流落在外,都不一定见过他这位嫡母,竟然也对母亲如此情深。
“昭回兄,你跟你的嫡母……很亲近吗?”姜芷问道。
裴昼摇了摇头:“他是我唯一的母亲。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