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想起方才在长宁殿外听到的话。当时太上皇正同裴昼说郑家被抄家灭族的事情,太上皇说裴昼不是郑家的子嗣,让裴昼不要再管郑家的事情了。裴昼反问太上皇,说如果没有血缘关系,那这些仇怨就不存在了吗?

    即便裴昼真的是裴松的孩子,他也不会为了裴松放弃自己的原则的。

    之前她用沾了毒的簪子捅了陆言锡,裴昼宁愿用性命为她脱罪,她难道连这一点信任都不能给他吗?

    姜芷的眼睛有些发红,她来到裴昼身边,轻轻抱了他一下。

    “昭回,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你跟我说,我都会相信你!”

    裴昼也伸开双臂紧紧地揽住了姜芷。

    “谢谢你的信任。我保证,日后无论再有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瞒你了。”

    将误会都解释清楚之后,裴昼又顺嘴提了一下去年裴曙丧礼上的事情。

    关于自己身世的问题裴昼查了很久,证据实在不是很乐观,桩桩件件都证明着他的身世不是很体面。但是想起裴曙丧礼上裴松的举动,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

    当时裴曙出事,裴松始终不能相信裴曙是自杀,甚至受芳洲挑拨,怀疑到了裴昼身上。

    裴松让裴昼去调查此案,他的说辞不是让裴昼洗清嫌疑,而是说如果裴昼查不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就要裴昼拿命抵命。

    裴松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当时是真的对裴昼动过杀心的。

    裴松本就子息单薄,如果裴昼真的是他的孩子,裴曙去世之后裴昼就是裴家唯一的血脉,他为何要对自己这唯一的孩子如此刻薄残忍呢?

    倘若裴曙的死真的是个意外,裴昼找不到真凶,裴松杀了裴昼,岂不是让自己绝嗣吗?

    裴昼一直以来都不肯承认他与裴松的关系,并不是他不肯接受现实,而是因为这件事他一直都没有想通。

    姜芷想起之前的事情,也觉得这件事情确实有颇多蹊跷之处。不过她苦思冥想许久,确实也没有想到合理的答案。

    马车摇摇晃晃行了一路,眼看就要到丞相府。

    临别前,姜芷也拉着裴昼叮嘱了好一番。

    裴松权倾朝野,想要扳倒他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还不是和他撕破脸的时机,裴昼与裴松父子相称住在一处,还是要小心谨慎。

    不管他们究竟是不是亲父子,之前裴曙的事情上裴松能对裴昼起杀心,难保事情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裴昼也瞧出了姜芷对他的关心,笑了笑全都应了下来。

    天色渐晚,裴昼与姜芷告了辞,两人各自回了家。

    第二日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城中的寺庙便鸣起了钟,半个时辰都没有停歇。

    唯有国丧之时,天下寺庙才会集体鸣钟三万杵。

    裴昼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钟声,想到了自己昨日去长宁宫劝太上皇为裴太后发丧的事情,还以为是是这事正式有了结果,没想到大清早宫里就来人敲开了他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