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曙越想越觉得邪门,正要喝一杯酒压压惊,没想到酒杯已经空了。姜芷倒是有眼色,已经拿着酒壶过来给他添杯了。

    裴曙看了看姜芷,又远远地望了一眼陆言锡,心中产生了一种猜测。

    他怕是自己想多了,特地支使姜芷去陆言锡旁边的一位李公子倒酒,陆言锡的眼神果然跟着姜芷走了出去。

    见此景,裴曙心下已经了然。

    那位李公子跟大家一边喝酒一边吹牛,情绪很是高亢,又聊起自己早先曾御几十女的经历。席上的公子哥们听到这么猎奇的话题,都纷纷打开了话匣子,有些昏了头的还要找席上的姑娘们询问,试图得到姑娘们对他们的仰慕与肯定。

    席上的姑娘们基本上都懂规矩,能附和的都要附和,唯独芳洲这人素来不爱给人面子,只是轻蔑地瞟了他一眼。

    其实依芳洲的脾气,没有跳出来骂人,已经是她在极力克制自己了。

    那李公子自然不懂得这些,还以为芳洲是不理解他的观点,越发努力解释,试图说服她。

    “之前有一位先生给我讲过一个理论,我觉得很有道理。我给大家举个例子……”

    李公子喊姜芷拿来旁边的茶盘,码了一下茶壶和几个茶杯,试图用更生动形象的方式给大家讲明自己的观点。

    “这是一套茶具,这茶壶和茶杯的关系就好比这世间的男女。”

    说着李公子提起茶壶高斟低酌,缓缓倒出茶浆,将三个小茶杯依次装满。

    “你们看,这茶壶高大伟岸满腹经……纶,像是男人,茶杯子身材娇小细腰窈窕,一定是女人了。世间只有一个茶壶配几个杯子的道理,哪里会有一个小杯子配上几个大茶壶的?”

    李公子刚说完,厢房里突然走进来了一个头系着绿头巾的大茶壶,问席上的客人是不是要添茶。

    花楼里一般管端茶送水干杂役的男性仆役叫“大茶壶”。教坊司归朝廷管辖,其中仆役服色朝廷都有定制。自前朝起典章里便有规定,教坊司辖下男子必须头戴绿巾、腰系红褡膊。

    民间有些暗娼馆,许多都是家境贫寒的丈夫哄着老婆做小娘,自己也就做了大茶壶。所以自古以来一说某男子头顶戴绿,必然是说这人的妻室对其不忠。

    芳洲看见那大茶壶,捂着嘴笑出声来。

    “大茶壶,你过来一下!”

    那大茶壶不明所以,听见见有人叫,屁颠颠地跑了过来。

    “原来是芳洲姐姐叫我,不知姐姐有什么吩咐?”大茶壶躬身说道。

    “没什么事儿。”芳洲摇了摇头,见大茶壶弯腰曲着身子脑袋就在自己面前,随手扯了一下他的头巾,“头巾的颜色还挺好看!”

    大茶壶闻言十分欣喜,起身摸了摸脑袋:“芳洲姐姐眼可真尖,礼部衙门刚发的,今天我才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