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容不下如臣女的父亲乔生这般祸乱宫闱之人,可偏偏太皇太后就是这样的人,您和那孙氏之间的苟且哪里是区区几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
“不过要臣女来说,您是不如我那义母的,起码我义母的这一生都是被人爱着的,无论是死去的乔生,亦或是太皇天后的亲子”
“可太皇太后您呢,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个美人爱的可怜人罢了,纵然您大权在握三十余载又如何?”
“哦,臣女大概叫错了,应是贵妃为‘母亲’,贵妃是臣女的亲生母亲,不是义母,而臣女是如今的陈庶人和当年死去的乔生的亲女。”
“你,你……”话说到这个份上,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皇太后纵然垂垂老矣,记忆力却是清晰的,更清楚的记得当年祸乱宫闱的乔生。
不过是个戏子罢了,却敢染指妃子。
然而当年事发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乔生和一个无名的美人罢了。
太皇太后自然是手刃了乔生和这无名美人。
至今日,经由陈秋水说起,太皇太后这才明了,那个美人,不过是被推出来替陈庶人挡刀的无名小卒罢了,而真正祸乱宫闱的,赫赫然是陈庶人。
陈秋水便是陈庶人和乔生苟且偷生的贱种!
“当年哀家意识到陈述人投靠叡王,越发觉得陈庶人这么个勾得哀家儿子神魂颠倒的女子留不得了,于是屡次为难,并引当年美名盛极一时的一个妓子入宫,企图夺回帝王的心,那时候你母亲依病主动请求远离宫中,哀家以为她是怕了哀家,未曾想哪里是怕,分明是去生下你这祸胎去了。”
陈秋水拍起手来,“太皇太后说的不错,确实是如此,后来便有了臣女,臣女还要谢过太皇太后不杀之恩,让臣女有今日之机会,为臣女的父亲报仇!”
“区区一个你,想要找哀家报仇,未免有些天真。”太皇太后纵然病体缠绵,然也是自信的很,不觉得区区一个陈秋水能对她做些什么。
“你母亲自初进宫那日,哀家便觉得这不是个善茬,奈何帝王一见倾心,哀家遂了皇帝,若只是迷惑帝心也就罢了,可你母亲还做了此等丑闻,若是哀家知道,怕是你同你母亲就一起死在了三十年前了,又哪里会有你!可恨!”
陈秋水不置可否,若是她如寻常人一般有礼义廉耻,也就成为不了今日之她了。
在旁人眼中最狠毒的话,如刀子一般戳人心的话,于她也不过是清风拂面罢了。可她不忍得旁人说她的父亲,那个她未曾见一面,却为她付出生命,百般算计的父亲——以着她生母的狠毒,哪里肯留下一个随时可能会让她葬命的孩子呢,若非陈庶人有把柄在乔生的同伴手中,怕是陈庶人断然不肯会生下陈秋水。
“可太皇太后终究是算错了,臣女不但被生了下来,还好好儿的活了下来,活了这许久,见证您的衰落。”
“可太皇太后终究还是有算对的时候,当年孙家子正是看中了您手中能予他的权势,于是竭力勾引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不知是贪慕他的色,他的身体,亦或是他这个人,总归留了他下来,并扶持他成为当朝首辅,后来也成为太皇太后在前朝后宫最有力的支持,可这天下便无不透风的墙,但凡是秘密就总有被人知道的这一天。”
太皇太后听到这些,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陈秋水又说:“直到后来盛极必衰,孙首辅惹下了事情,太皇太后顾念往昔情谊,留下了他一命,不知此刻现下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纽扣,呈到了太皇太后的眼前。
太皇太后的身子当即抽搐了起来,望着陈秋水的面上极是愤恨又有深深的忌惮。
“太皇太后想问这东西为何在臣女的身上,也是,毕竟是久远的物事了,当年孙首辅之所以诱惑的太皇太后,不就是借口这枚纽扣丢在了太皇太后的宫中,太皇太后想来是以为这纽扣早就该丢了的,毕竟是物是人非,可孙首辅就是这般的长情呢,他至今还留着这枚纽扣。”
“而孙首辅眼下,在臣女的手中,他是死是活,要看太皇太后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