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儿的时候,辛九娘清楚的看到有一抹青灰色的衣袍掠过,她更记得,今儿晨起的时候,温怀瑾便穿的这般衣袍。
便当真是晕倒了,这李琇婉竟然还不忘算计人心,这般做派竟是同当初陈秋水离间他们夫妻二人一模一样的法子,却也是一丘之貉了。
可那又如何,如今躺在床榻上的是李琇婉。
时光飞逝,转眼已到盛夏时节,正值七月初九,便是李琇嬿和李琇彩出嫁的时候。
相比于李琇彩这厢的空无一人,李琇嬿这头却是挤满了人,毕竟是李家嫡出的姑娘,嫁的还是萧将军。
纵然背地里嘲笑,便是国公府的嫡幼女又如何,到头来不还得嫁给年长她许多岁的萧将军,再者都知道萧将军是个重情之人,可这重情的对象却是先夫人,而不是新夫人,却是卯足了劲的想要看李家二女的笑话。
李琇嬿并非不知道,她又向来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便是以往装傻充愣,也得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损个彻底,更不要说如今是她的大婚之日,尽数将所有人都从屋里给赶了出去,只留着伺候的人。
喜娘正为李琇嬿梳着发,李琇婉就进了来,自那次事情以后,一来心虚,二来也是当真被吓着了,李琇婉就当真卧病在床了许久,如今身子都不大好,脸色时常毫无血色,更添了几分怜意,又低调了许久,却是头一次来寻李琇嬿。
“呦,二姑娘来了。”屋里有丫鬟道,又知自家主子同这个嫡亲姐姐之间并不睦,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说,“今日大好日子,二姑娘却别过来给我们姑娘添晦气。”说来那时候李琇婉一心想坏旁人的名声,最后适得其反,反而让自己长久以来的形象轰然倒塌,虽说最后太后出面让人都不要议论此事,可表面上是一回事,回到家里后又是另一回事。
便不说旁的府中,就只靖国公府中,也多的是丫鬟私底下议论纷纷,若不是李琇婉院里的丫鬟,尽数是能离她多远便多远,怕沾惹晦气。
如今李琇婉还是头一次听到人在她面前说起,脸色极其难堪,末了苦涩一笑,竟是半带哀求道:“我们可是嫡亲的姐妹,当初就算是姐姐我错了,如今过去了这许久,你便还这般恨我吗?”
“姐姐真是说笑了。”许是上了盛妆的缘故,如今李琇嬿的面上褪去了先前的几分稚气,平添了几分明艳生辉,极是讥诮的一笑说:“我哪里敢恨二姐姐,我谢你还来不及呢,与其去同旁人争一个有妇之夫,未尝不能换条路走,我觉得萧将军极好,若非姐姐,我还不能这般幡然醒悟,再有萧将军这么个良配呢。”
李琇婉道:“你便只嘴上逞强罢了,却还能真的乐意嫁给萧将军?恨我便恨我,我不怪你,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终究还是我们姐妹之间来解决便是个,何苦要将旁人掺杂进去?”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不乐意当初李琇嬿竟然同辛九娘联手,予她重重一击。
“再者说,你如今便当真认命,再不做嫁予世子的那等美梦,可你之前到底觊觎过,那世子妃便能心无芥蒂的与你相交?她到底是外人,同你好也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不必我们姐妹。”李琇婉良苦用心说,
“可我们却是亲姐妹,便有一些不快,到底还有血缘在一块儿,如今你嫁给萧将军,若再助我嫁给世子,我们姐妹珠联璧合,想来在这妇人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了,便不比大姐姐成为皇后,也是独一份了,我们之间守望相助,总是比便宜了外人要好是不?”她自是舌粲莲花,可李琇嬿却是个记仇的。
守望相助?李琇嬿压根不信。
“还是姐姐先前亲口所说,我才知道这么多年来,于二姐姐心中,一直都是忌讳母亲待我更好些的,这忌恨并非一日一时,是天长地久,说我们有血缘关系是真,可若再说因为这血缘关系更加亲近,便是你自己说出来都是不信的,更不要想着说服我了。”
“我同世子妃,却也不过是所图相同罢了,更兼之之后想来没了世子哥哥在其中,也没什么纷争,就做个不远不近的人也未尝不可。”
“却是二姐姐,我们之间要离的远一些,未免我被你再算计了,亦或是我再算计了你,都是不好的。”
她话中的意思已是非常明显。
李琇婉气急反笑,“瞧瞧你说的,什么叫心甘情愿的嫁给萧将军,若当真情愿,哪里就会还对我心有芥蒂,分明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嫁给那么一个莽夫,如我们这般年纪的人,哪个没听说过萧将军,那是能治小儿啼哭的人物,好,如今我也不同你计较,谁让你嫁了那么个人,也是你的命罢了,你年纪小,嫉恨我,我不怪你,可到底你是要清楚的,你口口声声说害我,可最先的时候,是我们的大姐姐给你指的婚。”
“我做了什么,不过是顺着太后和大姐姐的意思做了那些事,也不是为了害你,不过是利用你,给贵妃好颜色看罢了,你偏偏看不清楚……”
李琇嬿心中却是不以为意的,她认定的人、认定的事也不会因为这三言两语而改变。
只是心中到底气的慌,却是气李琇婉那样说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