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原是想将静安师太给安排在府中,毕竟于太后眼中,她合该是死了的,若是贸然出现在外头,怕是性命不保。
只是静安师太自己不肯,她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况自己也实是觉得,她若是在王府,会给王府带来为难,静安师太许是不将端王并太妃给看成一回事,可于她的心底,到底还是一个母亲,于是执拗要走。
最后辛九娘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就说:“不妨祖母挑几个得力又精干的丫头,陪在师太的身边,这样互相也好有个照应,再者端王府私下里让人保护着点师太,直到师太离京。”
太妃当即应允。静安师太临走的前一个晚上,独独去看了温怀瑾,她自己端详着二十几年都不曾见的儿子,惭愧道说:“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反而要眼看着你陷入危险,还给你带来灾难。”
温怀瑾道:“母亲生我养我,已是最大的恩德,那之后我无数次在梦中看到母亲,想着您还在世上,一晃眼您便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上苍待我当真不薄。”
静安师太抱住温怀瑾说:“真是我的好儿子……”她感受着儿子的体温,觉得仿若做梦一般,又因着马上要离开觉得一阵心酸,并说:“以后你要好好儿的,九娘是个好孩子,你们两个互相扶助,总是会好的,母亲会为你们祈福的。”
温怀瑾一个劲的点头,心中却默默想着,今日太后仗势欺人,端王府势弱,是臣,自然只能依着,可世事不是一成不变,有朝一日他总要让他的母亲光明正大再出现在世人的面前。端王在外头等了许久,就想跟静安师太说说话,等静安师太出来了,端王反倒是张口结舌了起来。
两人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纵然曾经分离,可于端王心中,静安师太总是不同的。
只是于静安师太眼中,她是宋王妃的时候,端王便负尽了她,她于失去子女时恨尽了他,到后来复归平静,眼前的端王,也不过是曾经认识的一个人罢了。
眼瞧着静安师太要走,端王这才急急出口说:“你对太妃有话说,对阿瑾有话说,那么我呢?”
静安师太回过头来,平静的看着端王,又说:“血缘之间的情分无法断绝,然我与王爷的夫妻情分,早在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经了结了。”
她遂双手合十,道:“施主保重。”
静安师太极是安静的走了,走的那天只有温怀瑾和辛九娘去送她,等到端王知晓的时候她已经离去了。
端王悲愤之余竟是癫狂的笑了起来,到最后口吐鲜血,下人们忙将太妃给叫了过来,太妃以为端王是太过激动才会吐血,又让人将宋太医给请了上来。
等宋太医把完脉之后,神态极是凝重问太妃说:“端王近些日子可吃了些什么?”
太妃道:“也不过就是平日里的一些普通吃食罢了,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端王身边的小厮补充道:“自从宫中太后寿宴那日回来之后,王爷就不大有胃口,素日里也不过是吃些粥罢了。”
“这就不对了。”宋太医摇摇头,“下官瞧着王爷这倒是误食了断肠草一般,若是早些时候发现还有救,到如今怕是……”
“怎么会,断肠草?!”太妃只觉得天塌了下来一般。
端王在榻上抱着肚子打滚,痛苦神色溢于言表。
太妃也是焦灼,将全部希望都放到了宋太医的身上,就哀求道:“当真没有旁的办法了吗?”
宋太医摇摇头。
太妃只觉得心中一空,她瞧着自家向来沉稳的儿子,只觉得一阵心痛,“究竟是谁,是谁这么狠心的要害老身的儿子!”
又突想起方才小厮的话,端王也就是在去了太后寿宴之后中的毒,难不成一切竟都是太后做成的吗?
是了,只能是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