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虽是理亏,但她向来得势,昔年因是先帝唯一的妹妹便得优待,后又因为献了陈贵妃,而在魏祯帝跟前也有几分薄面,哪里被如她眼中的黄毛丫头这般说过,道:“你倒是一朝成了皇后,却不将旁人给看在眼里,仞是长辈又如何?所谓仁孝想来在皇后眼中便是个‘笑话’罢了!”
“这又是作何说法?想来长公主是恼羞成怒了。”皇后不紧不慢说,“休说长公主先同贵妃私通在先,又妄图议论我国公府家事在后,莫不是以后还想妄议朝政不成?”
长公主这才想起来,先前皇后说过贵妃那儿有她的人。
这才觉出皇后的可怕之处,距离景和皇后去世不过小半年有余,新后继位,先前又是个寡言的人,便都以为合该是同景和皇后一样窝囊的人,哪里知道她不声不响便在贵妃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还夺走了圣心。
长公主此刻知晓不能轻看皇后。一直冷眼旁观的太后此时方道:“这事是长公主你做的不对,休说皇后真有什么不对,那也是哀家该指正的事,你既嫁了长兴伯府,便是旁人家的人,屡次插手宫中之事,便是于民间也是无法理可依的,哀家从前纵容着便,便你将贵妃送到皇上身边,哀家都不予你计较,只是你近来越来越过分,帮衬着贵妃,一个劲的打压皇后,还是说长兴伯府的事情太少了,让你得了空?”
“怪道太后刚刚一言不发,就看着我同叡王妃说着皇后的不是,原来您是在这儿等着我们呢。”长公主也是个人精,方才不明白,如今却是看透了,怕太后早便预料到了如今这一出,就等着她们过去,先让她们尽兴的说皇后的不是,等到她们说够了,再让皇后拿出证据来,将她们给说一通,便是为着给皇后立威来的。
心中不免有些怨怪李琇嬿说:“早不说那是皇上下的旨意,却哄的我们来替你说好话,做这个冤大头。”李琇嬿也委屈,圣旨她根本看都没看,全然是李琇婉说是皇后下的令,心中便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出来。
莫不是李琇婉早就知道,故意让她来出这个洋相来的吗?委屈之下就同长公主解释,两下里竟是争吵了起来。
太后道:“好了,都住嘴,事情到如今,依皇后看该如何办呢?”
皇后道:“长公主屡次插手宫中内务,若是针对的是我便罢了,只可惜这次却是对皇上所下的圣旨都有意见,若今日不惩处长公主,想明日怕是会更加的为所欲为,便着令自今日起,若无传召,再不许进宫便是。”
这道口谕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众人都当是长公主失了圣宠,于长公主心中,如何就这般乖乖的接受了,正欲争辩,太后却说:“就依你说的办。”
“至于叡王妃,到底是被长公主哄骗,便不作惩处了。”皇后接着又说,“而国公府六女李琇嬿,本宫念着你初被赐婚,难免心中激动,做出许多不经大脑的事,便就这样放过你,还望你回去后静思己过,安心待嫁,婚期便定在明年入夏时节,好生准备去吧……”
将这一通人给打发走了,皇后方才去了贵妃宫中,安插在贵妃身边的眼线,便亲自指认了贵妃同李琇嬿私下里来往密切,并李琇嬿吐露对皇上赐婚不满,贵妃答应帮助李琇嬿,于是拉拢长公主,将之禀明给了皇上,皇上大怒,只念及往日情分,不忍心惩处陈贵妃,以此让皇后全权处理,皇后也非狠心之人,只将宝络宫中大门关闭,命贵妃闭门思过,若非有旨,不得外出。
这事一经传开,都是人精,晓得宫中的风向变了,长宠不衰十几年的贵妃因为新进宫的皇后而屡次落了下风,失了圣宠。
而新后逐渐取代贵妃在皇上身边的地位。
“要我说,皇后姐姐却也是太仁慈了些,就说贵妃犯的那些事,便再严重的惩处也是使得的,却只让她闭宫思过……”温芸汐有些不解的同辛九娘说过,于她心中,好不容易抓到了贵妃的把柄,自然是要利用尽了。
辛九娘道:“外边都说皇后仁慈,连你也这样认为,便可见皇后这步棋走得对了,先前贵妃长宠不衰,旁人都怕她惧她,世家之族见了却也只躲得远远的,便也只有一些攀附的小人,会巴巴儿的到了贵妃的跟前讨好她。”
“她的口碑实在是烂到不行,不满她的人很多,皇后这样做了,是为所有曾受过贵妃气的人出这一口恶气,又仁善的很。”
“便相较而下,出身名门,明辨是非又善良的皇后,合该才是最最得人心的。”
“反之若是皇后为了出自己的一口恶气,对贵妃施以严惩,最起码皇上心里这关便过不了。”温芸汐却也明白了许多,思量道,“更别说其余的人,也会想这皇后同昔日的贵妃是否是同一种性情?”
“如此看来,皇后倒真真是个极聪慧的人,可惜了那些低看她的人,不过皇后又是怎么知道李六姑娘会去寻贵妃,从而设下这局的呢?”却也实是温芸汐心中最最不解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