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一个周到又敏感的人。
辛九娘道:“让我想想……”
等到了第二日里,辛九娘早早醒来,却一直不起。
温怀瑾瞧见了,也不叫她,就在一侧捧着本书看,偶尔抬起头,看到榻上的人,顿时觉得心安。
等到巳时末了,才起来草草用了膳,便要出门,不过她叫上了温怀瑾一起去。
二人乘马车到泗水河畔,温怀瑾就留在马车上说:“你去吧。”
辛九娘过去的时候,裴金玉并仆人刚坐到了船上,辛小姑却一直没上船,她看到了辛九娘,道:“你总算是来了,我想着你就会来,刚刚金玉一直念叨你,直至上了船你才过来。”
辛九娘其实是故意的,她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却也不想伤了温怀瑾的心,如此迟来一会儿,便见不到裴金玉,也免去尴尬。
“小姑此去,一路走好。”她平静的面上是殷切而诚挚的祝福。
辛小姑道:“你就没什么话要问我吗?”
“先前是有的,不过如今我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她看着离得不远处的船上,依稀可以看见裴金玉的背影。
“我印象中的裴世兄,从没都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即便是当初他始乱终弃,发觉喜欢的人其实是小姑你,大抵也会同小姑一起站在我的跟前,说个一清二楚,便是今日这场景,也断不会让小姑一人来面对我。”
这一切已然足够清楚,裴金玉他当真有苦衷。
“小姑,我真高兴,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也不是那样的人,你们都没对不起我,这大抵也是让人欣慰的。”
她耿耿于怀的,从来都不是裴金玉不喜欢他,而是背叛,如今她的心中有了答案,那么她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你倒是想的开,可笑他至今都不曾来见你,生怕你会知道真相,可他哪里知道你如今同世子打的火热,两人之间感情甚好,哪里还会因为区区的裴金玉而有什么,真是可笑。”辛小姑的口吻说不上好,她看向辛九娘的面上隐隐有嫉恨。
辛九娘想,她大抵也是为了裴金玉打抱不平吧。
“只是人终究是要往前看的,我同裴金玉究竟是缘分不到,如今我找到了我的缘分所在,而小姑和他阴差阳错反倒成了夫妻,谁说不是上天注定的,我盼着你们能幸福。”
她心中未尝不是没有纠结,可昨日里她一直纠结着,温怀瑾就一直陪着她,心中便顿时暖暖的,那时候她才悟到,最重要的是身边人。
辛小姑道:“借你吉言了,不过你如今将世子当做你的夫君,可你真的够了解他吗?”
顺着辛小姑的视线,辛九娘看向了温怀瑾,他坐在马车上,取代了原先驾马小厮的位置,很是有几分放荡不羁,辛九娘看着他只觉得心安。
“他幼年丧母,远离家人,中间有十几年的空白时间,便是他的家人大抵对他也是一知半解,我也不能大言不惭说了解,只是如今时日尚浅,以后的许多长长久久的时日都用来了解他也是使得的。”
辛小姑眸中露出不解,只觉得以前同自己在床帏打闹的那个辛九娘一下子就长大了一般,“可有些事情若是别人不说,你就永远都不知道。”
“譬如裴金玉被伤一事,世子他未尝不知道,却眼睁睁的看着你们错过,最后转嫁给他,这么个心机深沉的人,呵……”
这轻若浮萍的一句话,却仿若一块巨石投入河底,激起千层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