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俏丽的姑娘褪去铅华,不加装饰,穿上宽大的尼姑袍,却流露出同以往不一样的清丽之姿,辛九娘再度见到辛淑宁的时候,几乎有点不敢认出这个曾经的十妹妹。
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脱胎换骨了一般,做着曾经最不屑的活计,拿着扫帚一寸一寸的打扫着院落,察觉到有人在看她,辛淑宁才怔然抬头。
眸中有些讶异,最后回归平静,上前道:“施主,先前师父就吩咐过,这几日怕是有个贵妇人会过来寻她,想来就是施主了,不妨我带你过去。”
她显然认出了她,却没有去相认。一别数月,再见面却好似陌生人一般。
辛九娘被她带到了静安师太的房间里,辛淑宁道:“师父每日这个时候都在打坐,一会儿才能过来,施主不妨等一等。”
辛九娘点头,叫了一声“十妹妹”,又说:“你难道不认得我了吗?”
辛淑宁道:“这里只有小尼燕宛,没有辛家淑宁。”
“你是还在恨我吗?”辛九娘好奇道,当日争强好胜,贪慕名利的辛淑宁,在这尼姑庵里,当真转性了不成?
辛淑宁又说:“那些前尘往事,尽数是我错了,可怜我那时尚不自知,自跟了师父参学悟道之后,方知自己以前错的有多离谱,师父说让我放下,我仔细想想觉得有理,功名利禄皆是尘土,不妨就在这庵里了此残生,施主,我会为你和你腹中的孩子祈福的。”“那谢过燕宛小尼了。”她既这样说了,辛九娘倒是愿意相信她是改过了。
等到静安师太过来的时候,竟已到了申时末。
辛九娘将自己带的糕点就递到静安师太的跟前说:“这是我新做的香薷饮,想着师太既救了我,我总是回报,旁的不会,只会这些,只求尽些心意。”
静安师太也不推拒,就让人收下了。
辛九娘又说:“听闻师太会医术,于是便想劳烦师太,给我把把脉可好?”
静安师太也同意了。
于是她就将自己的左臂先放到案上,由着静安师太将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放在她的手腕处,如此过了良久,又换右臂。
师太自是认真沉着,辛九娘看着静安师太的侧脸,却忍不住发起了呆。“师太长得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她忽然出声道。
看静安师太的五官,同府中沁夫人极为相似,不过静安师太更有棱角些,看着也更为刚毅。
静安师太不为辛九娘的话所动,直至把完了脉才道:“施主脉象沉稳有力,只一处,有些气虚火旺,回去多食些下火的吃食。”
辛九娘自是一一应了。
静安师太又说:“贫尼出家前也并无兄弟姐妹,想来施主应该是看差了。”
“不过人有相似,有可能吧。”辛九娘原不过是顺口一说,本就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僵持着的。
自这日过去后,辛九娘往来无事,便会过来静安师太这儿坐一坐,若静安师太有事,她便和辛淑宁说一会儿话,倒比以前二人互为姐妹时更为和谐。时日一晃过去,转眼到了年末,辛九娘没些时日便要生产,温怀瑾倒地挂心,遂也上了山来,不巧这日正捧着辛九娘在静安师太这儿,听着师太说道理。
温怀瑾听人说了,就自己寻了过来。
他倒是守礼,因同人打听说她们都在屋里,也没冒昧进去,一直在院里里候着,直至辛九娘出来,要回去的时候。
静安师太也跟着出来,说是不放心九娘听着大肚子回去,要亲自送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