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在心中冷哼一声,这端王世子妇端的是生了一副好口舌,她难不成要说辛九娘说错了?说她本身就不是个仁善讲理的?
瞧着是个老实纯良之人,却是难得的也生了副七窍玲珑心。
“哀家怎么会不公允,你们都起来吧。”李太后攸然一笑说,“这事是公主的错,肆意威胁辱骂他人,天子也一样,念在初犯,拖下去杖责十棍,郭雪芙亦如是,又说子不教,母之过,将贵妃责双倍。”
这话一出,窈窈公主和郭雪芙的面色便是一变,想她们生而优渥,从来都只有罚别人的份,哪里有被罚的份。
便只是杖打十棍,于金枝玉叶来说,都已经是受不了了。
窈窈公主小脸一邹,便是要哭。
郭雪芙却有些不服气说:“我们原本是为了秋水才犯下这样的事,若说罪魁祸首,怕也是秋水姐姐,如何能只罚我们,却不罚秋水呢?”原先是想极力让旁人都忽视自己,于是一句话也没说的陈秋水顿时懵了,不可置信的看向郭雪芙。
郭雪芙却是那副极天真的模样说:“这不公平。”
陈秋水这才突然幡然醒悟。
她是年长于郭雪芙并窈窈公主的,因此在她们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陈秋水就已经被陈贵妃教导的知晓如何拉拢人心。
更不用说打小便在蜜罐子里长大,什么都不懂的窈窈并郭雪芙,哄骗她们于陈秋水来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这许多年里也是,陈秋水但凡对谁不满,她自个儿不用做什么,只消在窈窈和郭雪芙的跟前说上几句话,自有她们替她出手。
陈秋水明面上和她们极其要好,实际上背过头来却将她们当做傻子。
便是在郭雪芙说这句话之前,陈秋水都觉得是这两个人傻的太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个借口,便来欺负辛九娘。
只是陈秋水这才知晓,哪里是人家傻。
聪明反被聪明误。
窈窈或许是真傻,被郭雪芙故意撺掇着过来,可郭雪芙却不是为了给陈秋水抱不平。
这摆明了是装傻,却要刻意的将陈秋水给拉下水来。
陈秋水觉得自己气的肝肺齐疼,往往都只有她唬弄别人的份,头一次却是别人来唬弄她。
这时李太后身边的辛琼玉却开口道:“说来也有道理,论事情从来都讲个根源,若不是陈姑娘先在公主和郭姑娘的跟前说那些本来便不该说的话,想来也没有今日这一出,陈姑娘又是顶顶聪慧的人,如何会不知道说出那些话之后会造成的后果有哪些?不过是故意为之,怕是打从心底里也是觉着,像我们这些出身商贾的人家怎配得上为官宦人家的正妻?不过像这些偏见,陈姑娘哪里会自己说出来,平白让人记恨,只好假借着公主和郭姑娘的嘴给说出来,到头来不落人埋怨,自己想做的事情还做成了。”
“再不济不就是事没成,旁人受罚受怨的,也同她没干系。”
陈秋水还没有像今日这般难堪过,接连被许多人戳破她内心的小九九,便是素来自问心思灵活,至今也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了。
一时间内心气愤,不由道:“这事又同裴少夫人有什么关系,我记得从前你同世子妃还曾做过二女争一夫的事,如今却是为她说上话了?”
“陈姑娘不懂我等出身商贾的人家,虽说不若你们地位尊贵,然而却有一条,不论私底下有什么怨恨,然对上了外人,从来也都是一心的。”辛琼玉面色微沉,听她提起往事来又觉得有些羞恼。
“什么商贾不商贾的,于哀家跟前,从没那些三六九等,便是有了,你们却也从来是比一些原先无父无母,不晓得究竟是什么样出身的人都要好的多。”李太后听辛琼玉一口一个‘商贾出身’,又见她面露伤心,心中觉得心疼,“况哀家也认为,若不是有小人从中作祟,怕窈窈同雪芙也不会这般不懂事去。”
“陈氏秋水,就罚你被杖责二十,回去后悉心认错,更要明白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守好自己的分寸,再有这等撺掇着窈窈来犯蠢的行径,休怪哀家不轻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