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九娘抱着温芸英回了绛雪轩中,将她同小维桢放在一起——王府长孙如今已经三岁了,只是依然不会讲话,辛九娘求过许多名医,仍然无济于事,每日里也是愁苦。
将小英儿放到小维桢的身边,由先前维桢的奶娘照顾他们两个,小维桢在小芸英的身边,倒是有了几分孩子气,睁着大眼观察者这个格外瘦弱的孩子,偶尔见小英儿哭了,还会仿照着大人的模样来哄她,倒有几分哥哥的样子——当然那按照辈分上,小维桢还得叫小芸英一声‘姑姑’。
说起小英儿来,辛九娘心中便是止不住的悲哀,同温怀瑾说道:“姑母这一去倒是好,留下芸汐和芸英姐妹,芸汐倒是还好,毕竟那么大了,难过一阵总会振作起来,可芸英还这么小,便失了母亲,芸汐还因为姑母的事对她有心结……”
除去稳婆,辛九娘是头一个抱她的,那么瘦小的身子,瞧着就让人怜惜。
温怀瑾就揽住她的腰安慰说:“再怎么说,她都是王府的姑娘,是我的妹妹,没人能欺负得了她,再者祖母也不会让她受了人欺负的。”
“话是这么说,可姑母死的那门蹊跷,父亲虽说会为姑母讨个公道,可所谓的公道是什么,无非是将蒋姬给惩罚,可那不过是明面上的,背地里的人却还是得不到惩罚。”她长叹一口气,眼神幽怨的看着温怀瑾,“究竟要等多久,我姑母才可以鸣冤。”
辛九娘是当真有些心急了。
从她进端王府至今四年有余,小陈氏便没消停过,如今更是差点让她的姑母一尸两命。
她知道他有苦衷,所以可以忍,却也不想一直忍。
温怀瑾吻住她的额头说:“快了,我听人说,皇伯他如今沉迷问道,对陈贵妃也多有忽略,不若从前那般宠爱了,只是虽然如此,王妃却也是皇伯放在我端王府的眼线,她可以无用,却不可以生死。”
“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倒是可以吓唬吓唬他。”
“你是说?”她正说时,就被他给拉起来道:“随我出来。”
温怀瑾带着辛九娘到了关押蒋天月的地方,蒋天月被关押了一天,端王还没空来搭理她,这才免得被责打,然一天未曾进食,到底也憔悴许多。
蒋天月低着头颅看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再往上去,是带着暗沉花纹的锦袍,再猛的一抬头——他俊彦微沉,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漫不经心中自带着一股让人沉迷的气质。
只是蒋天月还不待沉迷其中,又看到了他身侧倚着的女子,以往最是明艳生辉的辛家九姑娘在成为端王府世子妃,历经五年府邸磨砺之后,将尖锐掩藏在淡淡的笑意之下,一颦一笑不掩动人心魄,与这人在一起待久了,周身气势竟也有几分相似,越发的清雅脱俗了起来。
蒋天月又低下了头,“世子和世子妃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来做什么,你不知道吗?”温怀瑾沉声问道。
蒋天月嗤笑一声,“以往只听闻辛侧妃在有了身孕之后,同世子和世子妃之间的关系越发不好,我想着我先前杀了世子妃,不论谁要来找我报仇,也不该是世子——世子应该是最拍手称快的。”
这是何意思?
辛九娘偏头看向温怀瑾。
“你说我家世子容不得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辛九娘不可置信,“王妃所出的五公子尚且不会对他有什么威胁,更不要说姑母腹中不曾出世的芸英了。”
他们两个相握着的手又紧了紧,“还是蓁蓁懂我。”
“不过你猜错了,今儿我们过来,也并非是来寻你报仇的,前些日子你身怀有孕,却突然小产,被人引导着以为是侧妃害了你腹中的孩子,故而激动下有此行径,虽说有错,可父亲也不会轻饶了你,你会有你的报应,只是我想着你不该这样糊里糊涂的就给人做了替罪羔羊。”他说着让人拿了证据上来,是先前蒋天月曾用过的药碗,“之前你只知道是有人给你的膳食里头下了毒,因此你才会小产,这个时候王妃跟你说是因为侧妃下了毒,却也没说是在哪里,刚好本世子手底下的人偶然得到了这个碗,让人一查,碗底里的污渍中有大红花,正巧王妃的屋里在去年十月底的时候要了大红花,如此种种巧合,竟是对上了。”
说罢声声叹息。
“可怜你一片慈母心肠,竟被人生生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