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坐到了他的旁边,“早前便听夫君说过那些往事,潜伏在内心里的仇恨对象突然间没有了,大抵都会怅然若失,只是你还有我,还有维桢,我们是一家人。”
温怀瑾虚弱的笑笑。
他伏在她的肩头说:“还是你懂我,倒也不是怅然若失,只是觉得留她这条命留得太久了。”
“当年的事,你只知道一丁半点,剩下的那一点你不知道,旁人也不知道,知道的怕只有我和祖母了,当年我少不更事,只看皮囊,甚至有段时间极喜欢过我们这位小王妃呢,她也是借着来看我顺带的同父亲有了首尾,可恨我不自知,引狼入室,直到亲眼看着她激怒母亲,母亲气急,这才血崩而死……”
“我是恨她,也更恨自己,若不是我,母亲她许是不用死。”他从来都是一个情绪不外露的人,想来维桢也随了他,辛九娘却想起了当日她生产时见到的静安师太,顿时摇了摇头。
“她一心要做贼,又岂是当时的你能阻止得了的,如今事情已经过去,母亲知晓你为她做的一切,想来也会心安,我们不妨着眼眼下。”她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这样过了一会儿,倒是缓了过来。
小陈氏的事情还没完,辛九娘就让人将小陈氏同傅远成死在一起的消息给传了出来,自有有心人揣测这王妃同傅远成之间的关系。
再加上傅远成又是陈水月的夫君,便更值得人们咂舌。
几乎不用明说什么,人们已经认定了自己所认为的。
陈水月被带到了端王府里,任凭她百般狡辩,却只有她一人在小陈氏死之前到了小陈氏的屋里,故而也匆匆定了罪,便是陈家人不满也说不得什么。
这件事明面上就这般定了,是陈水月杀害了王妃,然而为何而杀,端王府却没给人个解释,任由旁人凭空猜测。
再到将这事禀报给太妃和端王,却都寥无兴趣,只让草草将小陈氏给下葬了便是,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并没有大办。
如此过去了许多时日,便也快到了温怀瑾和辛九娘要离开的时候了,却说辛九娘在鄞都长大,父母亲人都在鄞都,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总是要好好的告别一番。
于次日就回了一趟娘家,正巧魏喜成也携妻女来看望辛魏氏,倒是省了再去魏府一趟了。
辛九娘就如同幼时一样,和母亲坐在一块儿,辛魏氏是舍不得辛九娘的,但是她不愿意表现出来,怕让九娘担心她,一个劲的招呼着让她吃。自己却在一旁给九娘纳着鞋袄,一边又说:“北边却不比我们这边,热的时候热死,冷的时候却又冷死,你刚过去,总是要水土不服一段时日的,却切记不要学一些小年轻耍俏皮,该穿什么的时候就穿什么,真有病了便及时喝药,却没我在你身边哄你。”
辛九娘一一应着。
裴落音边笑边说:“如今九娘却不像我们小时候那般,母亲也别太操心了,她自己都知道的。”
温怀瑜刚出生的时候宋王妃就死了,不晓得被母亲疼爱是何滋味,几乎是被王府给放养着长大的,如今见了也不免很是羡慕。
辛魏氏对这个儿媳也是极喜欢的,毕竟是下嫁到他们家,之后又为着辛绥宁收敛了许多脾气,眼下就说:“不光是九娘,你们一个个的也都一样,尤其是郡主,最是爱俏,寻常冬天便够冷,你还偏要拉着绥宁去外头过夜,回来却同我说腿疼。”
星月郡主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眼下被辛魏氏说了,也不由得脸红,那时候还是她刚嫁给辛绥宁,最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孙若訫就替温怀瑜解围道:“那个时候想来也是郡主初为人妇,不懂得也是有的,如今既有了潇知,想来也极少同表弟这般去疯了吧?”
“岂止呢,那时候潇知刚才出来几个月,他们夫妻两个还想带着这么丁点的小丫头出去,多亏了母亲给拦住了。”裴落音就挪揄道。
真是让温怀瑜很不好意思。
辛九娘跟着在这里用了晚膳,终究也到了该离去的时候了,辛魏氏纵然极力掩饰,最后却也忍不下去,就抱着辛九娘说:“你大姐姐当初跟着你大姐夫离开的时候,我就舍不得,那个时候想着终归我的九娘还在身边,如今这剩下的唯一的一个女儿竟也要走了,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就嫁个普普通通的人家,你们姐妹都在我身边,我想看的时候就能看看,却也不用像如今这样离别……”
辛九娘倍受感染,也同辛魏氏抱着哭了起来,母亲从来都是对她极好的人,前世是,今生也是,她原想着好好的弥补母亲,可终究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