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老夫人。”李嬷嬷忙道,“老夫人虽然不喜夫人,却从来不是会使这些计谋的人,是苓姨娘。”
“原是老奴的儿子不争气,只在外院做了个护院,前一阵突得了陈管事的青眼,时常领到内院里走动,却有一日不晓得是迷路了还是如何,竟闯到了苓姨娘的闺房中,亏得苓姨娘仁慈,未将这事同大老爷说了,给了他一个辩白的机会,又说看在老奴的面子上,且放他一马。”
“这事若细论起来,其间破绽不少,老奴也不是傻子,然明晃晃的事实在那儿,就陈管事却也亲眼所见,容不得老奴不被姨娘威胁,她吩咐下来的一些事,便就是老奴不肯做也没办法,老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陷害而死啊!”
她说着就跌坐在地上,分明也是府里德高望重的嬷嬷,眼下却无一丝威严的痛哭起来。
辛魏氏母女在旁边冷眼看着,只觉得这套说辞可笑极了。
“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儿子被苓姨娘陷害而死,便能动手给我母亲房里下毒,让我母亲被毒死,你同那刽子手有何区别?还是说你儿子是被我母亲陷害了?不去找那陷害你的人的麻烦,却到我母亲这里欺软怕硬,你还真是祖母的好奴才呢,好一个吃里爬外的奴才!”
辛九娘管不得李嬷嬷如今如何心痛后悔,便一通的将心中的不满说了出来,又是冷笑,又是意难平。
辛绥芳连将辛九娘给拉了过来说:“好九娘,我们不管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总归如今李嬷嬷将这罪给认下了,我们便将她捅到祖母跟前去,总归李嬷嬷是祖母最倚重的奴才,有李嬷嬷的证词,想着祖母这次是再不能偏袒了。”
只这一说,辛魏氏却苦笑了起来。
“母亲,这是何意?”辛绥芳不懂,如今这情形,难不成不正是绊倒苓姨娘的大好机会吗?
“你不懂,苓姨娘既能做下这事,又如何没去想若事发后又当如何。”辛魏氏眼下却是看得清楚明白,“正是因为她想到了,所以才会用李嬷嬷,想李嬷嬷可是你祖母身边的人,若老夫人当真将李嬷嬷连带着苓姨娘给罚了,岂不是同阖府的人说,她一个当家老夫人却这般不能容人,要害当家夫人,就是承认了是你祖母要害我!”
要不然这事,便苓姨娘随便收买辛魏氏身边的人也能做的,却千方百计的引李嬷嬷入局做什么?
苓姨娘不是要拉李嬷嬷入局,而是用李嬷嬷牵制老夫人,这个时候,老夫人便成了苓姨娘的一把保护伞,仞谁也动不得。要动苓姨娘,岂不是要动老夫人。
反之,老夫人为着自个儿的名声,可能并不愿意,但也是必须要护住苓姨娘的。
早在最最初始的时候,苓姨娘布下这步棋的时候,就已想好了,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辛魏氏除掉最好,若不能,想即便辛魏氏发现了,她的身子也亏损了,而有着老夫人这层幌子,苓姨娘自己也是安然无恙的。
辛绥芳这时也想明白了,到底不甘心说:“那该如何,难不成就让我们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吗,想想真是不甘心,母亲如今身子羸弱,罪魁祸首却在那边好端端的。”
“我原先是想着她不过是个小妾,因着是老夫人的身边人,这才有了些许体面,可如今方才晓得这妇人是如何心狠。”辛魏氏有些乏味,揉了揉眼睛道,“她如今动到了我的身上,想以后说不成便会动到我的一双儿女头上,为着你们,为娘也不能再放纵她下去了!”辛九娘细细打量李嬷嬷,却突然笑了一声,“那母亲打算如何做?眼下我们在暗,苓姨娘她并不晓得我们已经知道了她的成算,要做些什么倒是容易些,就看有些人愿不愿意乖乖儿的合作。”
“不……不……”李嬷嬷慌乱的低下头,“老奴是陪着老夫人一同过来的,不能听着你们的话就去做一些对老夫人不利的事情。”
这会儿倒是摆起忠仆的谱来了。
辛九娘毫不在意的笑说:“那你是想让我们将你儿子差点将苓姨娘给轻薄的事情捅到父亲那里,正巧也是一箭双雕,既让父亲惩罚了你儿子,也让父亲厌弃了苓姨娘,倒是很简单。”
李嬷嬷能因为苓姨娘手中有她的把柄于是听之任之,害到辛魏氏的头上。
可如今就是辛魏氏母女也有她的把柄。
李嬷嬷这时不说话了。“你怕什么?”辛魏氏这时才温声说,话语中还有些许安抚的意味,“你又不是受母亲的指使才给我下毒的,却是因着苓姨娘,更不要说我不是那样糊涂的人,这且还是不说孝道在前,也不过就是想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味‘嚟卢’就且拜托你给苓姨娘捎过去,如何让她心甘情愿的日复一日的闻下去,又不惊扰她,想着李嬷嬷该是有法子的。”
“当然,也不是这般简单,想着我不过闻了它小半月有余,便开始咳喘,若是再加重些药效,想着应是能早些见效吧?”
她抬眼注视着李嬷嬷,不欲从中听见一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