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这便想差了,不管怎么说您都是她们的长辈,眼下大夫人觉着您偏心,于是不将事情真相告诉您,但若老夫人主动将六姑娘给惩罚了,便是向他们表一个态,不管这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在老夫人这儿,始终是有一杆秤的,大夫人及至姑娘少爷们看见了,自然就懂得您的一片良苦用心了。”
老夫人冥思苦想已久,最后说:“倒是这么个理,便就依着你的,从旁处给小六寻一个住处,让她独一个反思反思,再有身边只给她留一个贴身婢女,其余的都撤了吧。”
“老夫人这厢罚了六姑娘,外头的人不知所以,怕会说您连带的厌了二少爷,为免二少爷难为,不妨赏赐苓姨娘些什么东西?”
李嬷嬷见老夫人没有不允,就继续道:“前一阵三老爷托人从邵都寄来一些香料,倒也不说有何奇异之处,只闻着着实让人舒坦,只想着老夫人一向是不喜三老爷的,他送的东西老奴便没往您跟前摆,倒是正好可以送给苓姨娘。”
“你便看着办吧……”经过李嬷嬷先前说的那番话,老夫人到底内心觉得有些挫败,再听什么总觉得有些恹恹的。
李嬷嬷见状就伺候着老夫人让她躺下了,待老夫人睡着了之后却独一人到了自己住的屋里,将原先苓姨娘送给她让她在辛魏氏屋里点的‘嚟卢’给拿了出来,李嬷嬷将那些香料捣碎成泥,又加了味五菱散,再重铸到一块儿,想着这般苓姨娘就该看不出来了。
也未曾耽搁,将近戌时就去了苓姨娘那儿。
就将老夫人的意思同苓姨娘尽数讲了,说:“虽老夫人疼爱六姑娘,只六姑娘这一次到底做的太过分,为了给大家一个说法,不得不做做样子,冷落六姑娘几天,只姨娘也不必担忧,老夫人叫奴才过来,也就是同姨娘通声气,就是到时候您也别因着心疼六姑娘就去看她,最好能表现的对六姑娘异常疏离些。”
“想不论是大夫人还是大姑娘瞧着我们六姑娘受到惩罚了,又这般凄凉,心里自是舒坦,这事也就这般过了,老夫人也好能早些再将六姑娘给接回去。”
“我晓得了。”苓姨娘本便不是很关心辛采菲的,好不容易碰到了李嬷嬷,忙问说:“大夫人那儿我托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李嬷嬷不得不苦笑几分,想着苓姨娘这会儿定是满以为大夫人病重。
她同苓姨娘道:“还是老样子,一直咳喘,严重的时候似能将肺给咳出来。”
“可我听说大姑娘还去了王府将太妃的御用太医给请了过来给大夫人看病,难不成没看出个所以然?”苓姨娘却不大放心的问道。
李嬷嬷暗道她消息怪是灵通的,就说:“太妃的御用太医又如何,便是能看得了病,却看不出来中毒,你不晓得,当时宋太医过来的时候老奴就在旁边伺候着,也好生担忧了一会儿,却不想那太医把了半天脉却也没得出个所以然,只说是寒症,让大夫人好生调养就是。”
苓姨娘自以为李嬷嬷被她所威胁,对李嬷嬷的话倒是没太疑心。
听罢很是高兴,却故意半带忧愁说:“大夫人身子这般弱,我也是好生担忧的,既李嬷嬷在大夫人身边,我总是要放心许多。”
李嬷嬷就笑了笑,这才从怀中取出她刚刚将嚟卢同五陵散合成的香料,已与先前苓姨娘送到李嬷嬷手上的大不相同。
李嬷嬷道:“老夫人也因着罚了六姑娘,心中疼惜,便想着先弥补到姨娘你身上,别瞧着这香料普通,却是三老爷从邵都寄回来孝敬老夫人的,听闻在京中公主小姐们都用着呢,对女子肌肤也大有益处。”
她说着便为苓姨娘点燃了些许,香味顿时弥漫在整个屋子里,不至太浓郁又不至太浅薄。
苓姨娘闻着竟有些许迷醉,道:“真真是好玩意。”
“怪不得说是公主贵人们也用的呢,三爷寄回来的东西总是好的,只可惜老夫人不待见三爷,才让老奴将这东西给了姨娘。”
李嬷嬷瞧着苓姨娘这迷恋般的神情也忍不住叹息。
苓姨娘想利用她陷害大夫人,末了大夫人发现了,却因为顾忌着老夫人,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而如今大夫人又要她来给苓姨娘下毒,就瞧着苓姨娘这沉醉的模样,怕是发现不了,即便是发现了,也只能同大夫人一般吃这个哑巴亏。可李嬷嬷到底是长上那许多岁的人,见识总是多了一些,就后来加的那味五苓散,可致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苓姨娘即便晓得了是这其中的手脚,怕也忍受不了,最终只能暴毙而亡。
就刚刚李嬷嬷到老夫人跟前说的那一番话,她自己却也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