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着她的话也想了想,不过说:“我是不待见她的,她对我这个婆婆也该没多少恭敬,不说绥芳,就以前九娘在我身边养大,到如今却偏着她母亲,难保不是老大媳妇从中说了什么,六丫头许是被她们害的惨了——
就说被从族谱中除名这事,就够她心里不平衡的,由此滋生出怨恨,用这般的态度看待旁人,说出的话未必就是假话,这孩子我打小看大,向来是个温柔恭顺,不与人争的性子,我也是怜惜她。”
这话李嬷嬷先前听惯了不觉得有什么,然这一阵在辛魏氏身边,是眼看着苓姨娘如何狠毒,尤其加上方才辛魏氏母女同苓姨娘母女之间无可调和的矛盾,尤其辛九娘那对苓姨娘母女赤裸裸的恨意。
她不得不说,好似老夫人是真的错了。
不该一味的凭借着个人的喜好便打压辛魏氏,更不该过于宠信苓姨娘,让苓姨娘无法无天。
可这话她一个奴才是不能明摆着同老夫人说的,只能婉转道:“可是老夫人也要想想先前六姑娘都做了什么事,许是由苓姨娘挑唆?老奴也记得六姑娘同九姑娘先前一同被养在老夫人膝下的时光,咱们这荷风院里又是如何热闹,两位姑娘又是何等的要好,可她们到底长大之后便不在老夫人身边了,老夫人总不能用先前的眼光去看姑娘们。”
“她们到底年幼,也难免偏听偏信,于是做错什么,老夫人不能因为心疼她们,便放纵她们,这样只会使得姑娘们仗着有老夫人撑腰便无法无天,以至于错上加错啊!”
辛老夫人偏过头来看李嬷嬷,“你可是听说了些什么?”不得不说李嬷嬷的话到底还是在老夫人耳里起了些波澜。
李嬷嬷想着先前辛九娘的吩咐,也只能道:“不知道老夫人听底下人说大姑娘和离那事了没?”
一说起这个,老夫人便有些生气。
“还说呢,便是那冷家不是个好的,绥芳她便不知道忍让忍让,竟也一时意气用事,她这样做却让她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如何同旁人说亲,都知道我们辛家出个了不能包容的妇人,她还是做人姐姐的……”
更是止不住的埋怨了起来,实际上这些话老夫人憋了许久,不过是李嬷嬷不在,一直没听得罢了。
只此刻李嬷嬷听着却是有些喜意,当然不是因为看辛绥芳的笑话,只听她缓缓道:“老夫人也就在私底下同奴才们说说,出了这荷风院却别再说了,怕大姑娘自己也刚刚和离,心中很是难受着,再听着这话万一出个什么事就不好了。”
“她自己做下的事情却还怕别人说?外边的风言风语却多的是呢,这一点都受不住,却也是自作自受,难为她的姐妹们被连累一同被人利用。”
一听李嬷嬷这样说,老夫人的怒气便更止不住了,“再说我怕什么,难不成她还敢怨怪我这个做祖母的?”
“我的老夫人啊。”李嬷嬷忙道,“老夫人是心直口快,可知道大姑娘她却也是很不容易。”
老夫人这才奇怪的看着李嬷嬷,“你这次回来是怎么了,难不成真在那边待的被洗脑了,我以前不论说什么你都是赞同的。”
“这……有一件事情,老奴不晓得该不该说。”李嬷嬷有些支支吾吾的。
老夫人就看不得她这样,说:“在我跟前你还有什么要瞒的。”更甚至有些怀疑的看着李嬷嬷。
“也是,老奴索性就直说了,老夫人可记得当日冷家少爷在我们府上是同那笙哥儿是滴血认亲了的,满以为笙哥儿真的是冷少爷的孩子,所以那冷少爷才下定决心和我们大姑娘和离,大姑娘却也是被逼的没了法子,事情却奇在这儿,老夫人可知后来又从天香楼里来了个小厮,口口声声说是笙哥儿的亲生父亲……”
这事老夫人倒还真没听说过,平日她对辛魏氏和五儿媳袁氏都是不大待见,于是免了她们每日里的请安,也就让她们隔几日来一趟,且不说辛魏氏病重,就袁氏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性子,外边那些风言风语皆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再说五房里的几个孩子也被袁氏教导的不曾多言,及至宋姨娘所出的辛淑宁,往日里倒是爱管闲事些,但前一阵也让宋姨娘给训斥了,让她万不要搅进大房的那一滩洪水里去。就是风荷院里伺候的婢子们,虽有些耳闻,但到底也只是私下里议论,并不敢在老夫人跟前说。
老夫人一听这话就有些迷糊了,说:“什么意思,难不成那日在我们府上的滴血认亲竟是认错了不成?还是说那小厮乱认儿子?”
毕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滴血认亲的,老夫人也觉着应该是出不了错的。
“就是认错了!”岂料得李嬷嬷却这样同她说,“老奴在大夫人那里伺候的时候,隐约听见大姑娘向大夫人哭诉,正说的就是这事,原大姑娘去要和离书的那一日里正巧碰上天香楼的小厮去到冷府上闹,且还重新滴血认亲了一回,而这一回却同在我们府上的结果很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