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婕牢牢记住了母亲临终前的这句话。在陈姨娘撒手人寰的这一天,她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最爱她的人。
这些年她也如同母亲说的一样,对虞夫人母女避如蛇蝎,几乎让徐府忘记还有她这个女儿存在。
也假装不知道,陈姨娘的死与虞夫人有关。
现在她却突然被告知,这一切苦难原本不是她该受的。
徐元婕没有像姚珞珞想象之中那样激动,反而在窗外“刷刷”的扫地声中,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是真的吗?”
这件事情是在过于玄幻,她不得不怀疑。
对上姚珞珞平静无波的双眼,她知道了答案。
徐元婕眼角猩红,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真是荒唐!”
她曾经之所以怀疑自己的身份,是因为徐远申是在算不上一位称职的父亲,也正因为他的疏忽,才会叫府中一众庶子女在虞夫人的手中过得艰难无比。
但她从未怀疑过陈姨娘对她的爱。
那是她认知这世间所有温暖与幸福的唯一来源。小时候他们住在徐府最外围的院子,巴掌大小的地方,只摆得下一张摇摇晃晃的木床,和一张毛糙的矮桌。
吃的东西是厨房给的份例,无论寒冬酷暑,需要姨娘自己去厨房领。陈姨娘大概是因为不得徐远申喜爱,住的院子是府上最偏的。每到冬日,领回来的饭菜上面都冻硬了。
陈姨娘可怜徐元婕吃不上热饭,便去领菜米,在院子里自己煮给她吃。一个十数斤重的小铁炉,晚上取暖,白天煮饭。陈姨娘就这样不厌其烦地日日挪进挪出,生生将腰累出了毛病。
可现在,徐元婕却要怀疑,陈姨娘是不是那个把自己从亲生父母身边偷走、让她骨肉分离的坏人?
这一瞬间,姚珞珞读懂了徐元婕的挣扎。
“不是她。”
“什么?”她不知什么时候落了泪,闻言抬起头,错愕地看向姚珞珞。
姚珞珞抿唇,说得隐晦,“这件事情牵涉之深,不是她一个人能办到的,就算她真的参与其中,也绝不会是这件事情的主谋。”
徐元婕沉默片刻,“我知道。”
她怎么能不知道呢?倘若陈姨娘当真有这样通天的本领,也不会死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草席一裹,长眠在寸草不生的乱葬岗里。
“乱葬岗?”
听到姚珞珞轻声问,徐元婕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心中所想念了出来。
“是啊,城郊的乱葬岗。”徐元婕苦笑,“这还是我几乎花光所有积蓄,才在两年前从看守角门那些上了年纪的下人口中打探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