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密道石缝渗出的咸腥,与那日王大夫药箱底层的海盐如出一辙。
"林小姐的胭脂沾了龙涎香。"商悦突然将银针扎进石壁苔藓,幽蓝冷光沿着漕运图的水路蔓延,"临仙阁的沉香里掺了砒霜,你鬓角碎发比晨时短了三寸——方才暗格里藏着绞发的机关吧?"
林婉儿脸色骤变,金蚕丝缠上商悦脖颈的刹那,商悦袖中珊瑚珠串突然崩裂。
浸过药汤的珠子滚进石缝,遇着蜡泪竟燃起青紫火焰。
密道顶部的夜明珠被火舌舔舐,忽然炸裂成无数琉璃碎片,将林婉儿的罗裙割出十七道血痕。
"你以为逸轩哥哥真信你?"林婉儿捂着渗血的手腕冷笑,"他腰间玉佩的穗子,还是用我及笄时的青丝编的。"她突然扯断颈间红绳,坠着的狼头火漆印坠入水洼,霎时腾起呛人白烟。
商悦胎记处传来钻心灼痛,这痛楚却让她想起钟逸轩掌心温度。
三日前他在书房擦拭剑穗时说过:"狼头火漆遇水则化,需用艾草灰固形。"此刻她抓起账册残页按进白烟,纸页上的艾草灰果然凝成尖刺,将林婉儿的绣鞋钉死在青砖上。
当啷——
密道深处传来玉器坠地声,像极了韩嬷嬷药杵敲击铜臼的节奏。
商悦趁机将发间银簪掷向漕运图的"泉州港"位置,石壁应声翻转,咸腥海风裹着钟逸轩的血气扑面而来。
临仙阁二楼已化作修罗场。
十二盏青铜灯台倒悬如利剑,钟逸轩的玄色披风浸透暗红,剑穗上缀着的木槿花金线竟被他生生扯断,此刻正缠在横梁上吊着三个昏迷的刀客。
他倚着屏风咳血,手中剑却稳稳指着西北角的酒瓮——那瓮中飘着的,分明是林婉儿今晨簪的杏花。
"悦儿..."他剑尖微颤,在青砖上划出个"巽"字。
商悦立即将袖中银针射向东南梁柱,针尾系着的红绳正是方才密道中的金蚕丝。
整层楼的红帐突然如活物般翻卷,将追兵裹成九个猩红的茧。
商悦扶住钟逸轩时,摸到他后腰暗袋里硬物——是半枚沾着艾草汁的龟甲。
三日前王大夫占卜时说过:"龟甲现纹,当取巽位之水。"此刻她咬破指尖将血抹在龟甲裂纹处,对着朝阳折射的方向泼出怀中凉茶。
水雾弥漫处,十二名刀客突然抱头惨叫。
钟逸轩闷笑出声,血渍染红的牙齿白得惊心:"他们在酒窖吸足了砒霜烟,最怕...咳咳...最怕王大夫开的解药方子遇水化雾。"
残阳染红江面时,最后个刀客栽进装艾草的竹篓。
钟逸轩指尖轻轻摩挲商悦胎记,那里凝着粒珊瑚色的蜡泪。"婉儿颈间红绳..."他气息拂过她耳畔,"系着能打开钟家祖祠的鱼符钥匙。"
商悦心头猛跳。
难怪林婉儿今日的金蚕丝走势总像在摹写钟氏族徽,那狼头火漆印的裂缝也与祠堂匾额后的密格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