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云衍从旁观察着我的表情,见我态度自然,没有丝毫异样,主动开口道:“我记得上次去这家餐厅吃饭时,你说过喜欢它家的招牌菜,我回来时刚好路过,顺便就替你打包了一份。”

    那家店距离这边有差不多半小时的车程,算不上有多远,但也绝对跟近扯不上关系,并且刚好处在跟容氏总部相反的方向,他口中的顺便显然是有问题的。

    这让我想起了他上次编出来的受伤理由,有个念头电光火石间从脑海中闪过。

    我一直认为容云衍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医院对面的酒店和去疗养院的路上,故而怀疑他跟D先生存在联系的同时,也并未太笃定这一猜测,甚至还产生了发散式动摇。

    可现在我想通了,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难事。

    容云衍未必就像他说的一样在疗养院停留过,如果他把容阿姨和容叔叔送到地方,然后再安排司机替他把车开回到市区,是完全来得及赶去酒店的。

    我的心态经过不间断出现的麻烦的锤炼,早就稳得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了,注意到容云衍期待的眼神后,和气的问:“你只带了一份午餐过来,是在店里吃过了么?”

    容云衍唇角勾起个心满意足的弧度,是终于等到了他所期待的关心:“嗯。”

    他其实更想听到像一切尚未发生之前的夸奖,然而断断续续的记忆中只存在模糊的场景,让他连自己真正期待的是什么都想不清楚。

    我喝了口柠檬茶润喉,听到他又问:“我听说拿画笔的时间太长,手腕会感到不适,所以我药店买了瓶喷剂,希望能派得上用场。”

    “谢谢,很有用。”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牌子的喷剂?”

    “大概是药店吧。”

    容云衍沉默了片刻,见我始终不接茬,只得自己找台阶往下说:“我不记得自己有替别人买药的经验,但看到货架上摆着这瓶喷雾,立刻就觉得它很熟悉,所以我是在你这里见到的喷剂,对么?”

    在我不住试探他的同时,他其实也在试探我,我们之间并非不存在默契,只是总是存在于这样莫名其妙的地方,让人忍不住感到啼笑皆非。

    “是,我艺考集训时画室里最常备的就是这款喷剂,缓解腕部酸痛的效果相当好。不过你刚刚话里有个错误,你有替人买药的经验。”我买一赠一的帮着纠了个错。

    容云衍眼底闪过光芒:“哦?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告诉我,兴许能让我尽快想起来。”

    “这可是你说的。”我提醒他说,“你当苏冉冉是你的救命恩人,她稍微有个头疼脑热,你就担心的不得了,外面下着大雨,照样能跑去替她买感冒药。”

    这事说来荒诞的很,那时苏冉冉连咳嗽都没用,仅仅是拿出一支温度计就敢谎称自己病了,可他偏偏还信了。

    阳光透过树顶的缝隙,往容云衍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他长长舒出一口气:“这事不提也罢,不过……我也谢谢你还记的。”

    他眸底显出冰雪消融般的笑意,似乎是误把我的提醒当成了对苏冉冉耿耿于怀,仍在吃她的飞醋。

    我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咽了回去,有些事越描越黑,不如算了吧。

    眼前的光线忽得变得黯淡起来。

    我抬眸看去,发现容云衍不知何时靠近到了我身边,他从外衣的内袋里取出一个信封:“喏,物归原主。”

    信封平平无奇,但上面印着银行的logo,正是先前我们一同去开过保险柜的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