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那些年受的委屈,桩桩件件都刻在谢娇心里,她怎么舍得轻易放过谢锦珠。今日这一出,本就是她精心设下的局,为的就是让谢锦珠的名声愈发狼藉,彻底断了父亲对她的最后一丝疼爱与庇护。
虽说半路上杀出个乔明月这个变数,可谢娇笃定,事情的最终走向不会有丝毫改变。
果不其然,她这念头刚落,人群里就有人尖着嗓子嘲讽起乔明月来:“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乔家的大小姐乔明月嘛,你自己的名声都不咋地,还有闲心来管谢家的闲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面对他人的讥讽,乔明月神色未起丝毫波澜,她是真的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当下还远没到她着手重塑名声的时候,况且乔明月本就不太在意那虚无缥缈的所谓名声。世间有太多女子被名声这枷锁死死困住,可她的名声早已如一片废墟,又何来被困一说?
谢锦珠却不同,她自己被人说道几句倒是不打紧,可眼见乔明月因替自己出头而遭人斥责,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她柳眉一竖,二话不说,直接伸手用力推了那开口嘲讽之人一把,嘴里还嚷嚷着:“乔小姐没有说错!我可不愿意平白无故背了推人的名声,你既然这么说,我就给你坐实了。”
这一推,谢锦珠下手不算轻,那位富家小姐冷不防被推得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方才这片地儿就因为众小姐的争吵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观望,此刻闹出这么大动静,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唏嘘声。
那摔倒的富家小姐顿觉颜面尽失,抬手掩面,抽抽搭搭地哭着跑开了。
众人向来更倾向于同情弱者,比起谢娇与谢锦珠不知上演过多少回、大家都快看腻了的姐妹相争戏码,自然更心疼这位刚丢了脸跑走的姑娘。
当然也不排除担心谢锦珠也对她们动手。
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也没人再顾得上谢娇,她没了人墙遮挡,就这么直接暴露在众人眼前。
谢娇恶狠狠地瞪了乔明月一眼,眼神里满是怨恨。
乔明月微微一愣,倒是个心眼小的姑娘。
也难怪谢锦珠最后没落得个好,会演戏,又心眼小,就谢锦珠那大咧咧的性格,能斗得过才有鬼了。
谢娇甩袖离开后,眼见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谢锦珠索性拉着乔明月,赶忙来到街边一家清幽的小茶馆。
乔明月由着谢锦珠拉着,进了茶馆包厢,谢锦珠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乔明月瞧着她这般谨慎的模样,觉得有趣极了,打趣道:“之前和你妹妹当街争吵的时候,你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么这会儿不过就是人多了点儿,就这般紧张?”
谢锦珠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满不在乎地回道:“我的名声早就那样了,自然是不在乎的,之前那个被我推到的可还是个好姑娘呢。”
谢锦珠话说得轻巧,可乔明月还是敏锐捕捉到了她眼神深处潜藏的紧张,她分明是在害怕。乔明月心下一软,轻轻握住了谢锦珠的手,出言安抚道:“那姑娘不会有事的。”
谢锦珠像是被烫着了一般,不自在地从乔明月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脸颊微微泛红,嘴硬道:“谁……谁在担心那姑娘了?”说着,眼睛还心虚地四处乱瞟。
乔明月见她这副模样,只觉有趣极了。
她抿了抿唇,轻声说道:“那姑娘已经许了外地的人家,这事儿传不过去的,对她不会有太多影响。”
乔明月想起上辈子的事,那时自己陪着裴澜清去偏远县城任职,恰好碰到过这位姑娘。
她是个有福气的,听闻和自家夫君是青梅竹马,婚前每隔几年都会来此地小住。即便性格算不上讨喜,可她夫君对她极为疼爱。
那时的自己已然看清裴澜清的薄情寡义,所以看到这般恩爱的场景,忍不住多瞧了几眼,今日才会一眼就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