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趴在他脚边的小女孩突然站了起来,用爪子蹭了蹭冉青的腿。沉浸在试卷中的冉青才抬起头,发现已经23:25分了。
距离和六婶碰面的时间,只剩5分钟。
冉青这才慌忙穿好衣服,带着小棉花出门。
下楼的时候,隔壁的丁勇正好出来尿尿,走廊上撞见冉青和狗,丁勇吓了一跳。
“哪来的狗?”
冉青连忙嘘了一声,道:“朋友的,我马上就带走。”
他生怕丁勇的话引来房东老陈,到时候又要被房东数落。
鬼鬼祟祟的带着小棉花下了楼,冉青很快跑出了清园路的棚户区。
在清园路路口的天桥上,冉青见到了六婶。
漆黑的天桥在黑暗中隐现,六婶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一辆载满煤炭的火车哐当哐当的驶过脚下的天桥,火车经过时的剧烈震动传导到桥上,冉青感觉脚底板都在震。
“六婶……”
冉青带着狗来到六婶面前。
发现六婶左手提着竹篮,右手竟然牵着一只猴子,这猴子穿着黑色的小马褂、尖嘴猴腮、眼神凶恶,看得冉青直皱眉,感觉有些眼熟。
六婶则皱眉打量着冉青,道。
“你小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三中的好学生?走到哪儿都穿校服?穿点别的衣服要你命?”
六婶对冉青穿的这身校服,意见非常大。
冉青低头看着身上的校服外套,迟疑着脱下,道:“那我脱了……”
外套下,是单薄的灰色短袖。
六婶瞪着他,骂道:“回去换啊!脱什么脱?大晚上的就穿个汗衫,不怕冻死?”
六婶语气凶恶,这一刻,她又变回那个凶神恶煞的更年期妇人。
冉青挠了挠头,解释道:“我没别的外套,夏天的外套就只有校服……”
冉青只有一件很旧的棉袄是外套,但那是冬天穿的。夏天都穿校服外套,反正校服两套也够穿。
省吃俭用,是冉青这几年的生活底色。只有这样,他才不需要去低头拿别人的钱,靠自己的奖学金、还有寒暑假去卖蜂窝煤赚的辛苦钱,就足以维系生活。
冉青一直过得很贫穷,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
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贫穷只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