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安叔因外出归来,未饮井中之水,又趁着流寇去往他院之际,抱着草民躲在了厨房的地窖中,草民也不能逃脱。”

    他抹了一把泪,声调凄楚,“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愿受凌肉剔骨之刑。

    十年了,他没有一日不在想着报仇,若非皇后娘娘教他学会隐忍,他早就提刀去杀了这对狗男女了。

    当年他在逃亡途中落下了病根,已经没几年活头了,所以当皇后娘娘说这次春狩,可能是个机会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跟来了,哪怕他的身体连骑马都做不到,可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原本他是在围场中设了局,以自己为饵,先拖霍成的儿子下水,然后牵连出霍成。

    可没成想,计划还未来得及实施,他自己便受了重伤,最后还是皇后娘娘派人,将他救出来的。

    她没有谴责他自作主张,只是告诉他,来告御状。

    他不知她为何这么多年阻止他告,偏偏在这松子山,改了主意。

    但他知道,这已是他唯一的机会。

    周公公快步下来,接过他手中的家谱,呈了上去。

    江夏皇翻看了一会儿,果真如他所言,上面的确记载了一个叫霍显盛的不肖子弟,年岁也同霍成相仿。

    他皱了皱眉,暂时没有言语。

    情感上,其实他已经相信了少年的话,除了他情真意切的控诉,还有顾氏的关系——

    她性子虽疏冷,但从不会胡闹。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将霍成一党逐出朝堂,斩断古氏臂膀。

    在围场中利用野兽诛杀各家子弟,毕竟只是末流之计,况且,也不能杀了所有人。

    但问题是,证据呢?

    区区一本家谱,说明不了什么。

    更不能证明他有罪。

    霍成虽无治国本事,但察言观色却是炉火纯青,一见江夏皇沉默,顿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义正言辞的指着少年驳斥,“胡说八道,本相姓霍名成字全胜,从无其他别名,哪里来的霍显盛之说?”

    说着,他向江夏皇深深施礼,一脸正义凛然,“皇上,此人怕是受人指使,别有目的。”

    “老臣祖籍洛水,同霍家八竿子打不着,那家谱什么的,更是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是杀害霍家的凶手?”

    “更何况,这少年身份着实可疑,众所周知,当年霍家除了上官夫人侥幸逃脱,其他人明明都已惨死流寇刀下,时隔十年后,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所谓的霍家后人,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话几乎是在明着指向顾家了。

    毕竟少年出自顾家,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