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赫风无声的看着陆继国，听着他说着自己的母亲。
他的话，听起来像忏悔，其实全是对母亲的指责，而他说起这一切，目的不过是为了试探自己。
陆继国，真狠哪，为了试探自己，他可以这么若无其事的谈论自己的母亲，揭开自己心里那永远都不能碰触的伤疤。
他突然想起祁问雪来，你总是说我狠，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狠？
你知不知道，为了怕吓到你，我连假设一下如何伤害你的父亲母亲都说不出！
而陆继国呢，就这么直接的告诉我他曾经是怎么伤害我妈的、怎么逼死我妈的，他说这番话，连一点悔意都没有，不但没有，简直就是告诉我我妈是自找的、是她活该！
他心里仿佛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因为陆继国对自己的怀疑而辩解。
良久，他有些冷淡的说，“爸，你是不是因为大哥的话对我有什么看法？”
“如果是，您可以直接跟我说出来，您若是想让我离开陆家，只需要说句话就行了。”
“如果您想让我说对我妈的死我毫不在意，那我可能会让您失望了。”
“对于我妈的死，我很难过，也曾经怨过你。”
“只不过是经过一番权衡以后，我选择了对我最有利的一条路罢了。”
“我不希望自己一辈子在贫民窟中挣扎，我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我选择了一条捷径。”
“如果您觉得我的选择是错的，或者认为这会妨碍到大哥，会伤害到您，我其实可以随时离开。”
他说完还是那么静静的看着陆继国，平静中透着一丝淡淡的不悦。
“赫风，你误会父亲了。”陆继国解释起来，“我其实是一直对你的母亲心怀愧疚的……”
“我知道，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爸。”陆赫风的语气有些清冷。
陆继国重重叹了口气，仿佛语重心长的对陆赫风说，“赫风，你要明白父亲的心，父亲从来没有要赶你离开陆家的意思，父亲说这番话其实是想说，我心里觉得对你和你母亲有诸多亏欠，我一定会全力弥补你的……”
“爸，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就不会抱怨任何人，您不用担心，我会一直走下去的！”陆赫风看似在安慰陆继国，“您好好休息吧，医生不让您太累了。”
“嗯。”陆继国点点头，“你也回家休息吧，这里有护工，你不用陪我。”
陆赫风点点头，他已经无法再继续装孝顺儿子了，他现在实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看似体贴的给陆继国掖了掖被角，就起身离去了。
陆继国看着他那清瘦孤寂的背影，心里不由叹气。
毕竟是在贫民窟里挣扎长大的孩子，面对改变命运的机会，想要努力抓住，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