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红衣研华,慵懒而闲适地靠在那里,其人,翩若惊鸿,其姿,雅人深致,暮雪的目光掠过他笑意舒缓的面容,落在那不染纤尘的修韧手指上,那手白皙如玉雕,指盖泛着莹润光泽,仿若最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这样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叫人瞧着它只能想起舞文弄墨,弄酒揽美的风.流,却绝想不到它于人布餐,专侍于人的从容。
暮雪的目光倏忽一转又回到了陌殇的脸上,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度绝非一般人能够拥有,该是平日一步抬便有数十人跟随迈脚为他忙前扫后伺候的人才对,可他却偏又能将这样伺候的人活计做的如此娴熟。
她眼前又闪过今日马车上那一盏剥好了皮却丝毫不损一点果肉的葡萄,剥葡萄、挑鱼刺,这些事儿绝非有心手巧便能做好的,该是时常动手做这些琐碎之事的人才能熟练至此,这男人当真是越接触越叫人瞧不懂了。
陌殇见旖滟并不动箸,只盯着自己瞧,当下便勾唇一笑,亲自夹起那块鱼肉来送到了她的唇边,道:“怎么?暮雪终于发现我的好了?感动了?”
他这一笑恰如春风吹散满院桃花,落英纷飞,说不尽的风.流自神态举止间散出,这样的气场,乃是天生,是一种天赋,绝非对着镜子练习,或解剖人体构造研究,便能模仿出的。
暮雪暗骂一声妖孽,却忍不住盯着他又多瞧了几眼。
倒是那边的莫鸿雪见暮雪突然冲着陌殇瞧个不停,当下便沉哼一声,道:“不就是一块鱼吗,小爷也会弄!”
他说着也夹了一块鱼肉,取了一旁的镊子鼓捣起来,可他平日吃鱼都专有人伺候,今日也就是要做东宴请暮雪,瞧她似不喜人多,这才进雅间便斥退了伺候的小童。他这样的贵族公子哥儿哪里会挑鱼刺?那镊子拿在手中,三两下没将鱼刺寻出来,倒是将一块好好的鱼肉捣了个稀巴烂,和人家陌殇挑出鱼刺,鱼肉却完整无损的技术简直天上地下。
眼见鱼肉烂在碟中,莫鸿雪只觉面上无光,气得哼了一声,扔了手中作对的银制小镊子,镊子砸在碟子上,咣当一声响。
暮雪瞧过去,扬了下眉,心想这才是正常的贵族少爷嘛,事有反常则为妖,她想着又瞥向陌殇,却并不张口食用他送过来的鱼肉,反倒退后了一些,认真地瞧着他,道:“我听说贵族妇人中有些空闺寂寞,是极爱养三两个面首排解寂寞的。你这样,不会有女主人改明儿找上门来寻我算账吧?还是你瞧上了我这个主顾?我可要提前说清楚,我虽是刚和那青王解除了婚约,可却既不失落,也不难过,更不觉得寂寞,不需要养男宠招小倌儿,而且我就是一摄政王府不得宠的女儿,你也知道,我手头是没有银钱……唔……”
她这边话没说完,陌殇便黑了脸,将指一送便将夹着的那块鱼肉塞进了她的口中,这还不能解气,又夹起一块没处理的鱼肉二话不说也给她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