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就如冰似雪,仿佛不是凡尘中人。

    直至他走到医馆门口,张大夫看了一眼他身后隐隐约约跟着的官兵,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那些官兵不过是来保护苏世的而已,他们医馆还大开着门呢,张大夫也不太过恐慌。

    “你怎么才来,病人都快凉了。”张大夫快步将苏世拉进里间说话。

    对于这个师兄,张文渊自然是十分熟悉的,毕竟当年转到医部之后,他就处于被放养的状态,基本没有人管他,除了师兄每天都对他进行“爱的关怀”。

    师兄的衣服是他洗,师兄的饭是他做,连师兄的洗澡水都是他倒!

    实在是太关怀了!

    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到底是门中正经弟子,还是师兄的御用小厮了。

    “还没凉?”苏世蹙眉,他都尽量拉长消食时间了,这都没凉,还挺能撑。

    张大夫抽了抽嘴角,“师兄,慈悲为怀,慈悲为怀。”

    “锤子慈悲。”苏世慢条斯理翻了个白眼,不紧不慢坐到玫瑰椅上,又优雅地端着茶杯,饮了起来,“那方见桥浑身骨骼尽碎,要生不能,要死不得。”

    “方见桥人坏,该死;杀他的刺客为民除害,人好,该救。”张大夫固执地叙述自己朴素的是非观。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方见桥脖子上的伤是灰银虫的唾液修复好的,这玩意儿钻人脑子,能在人有清醒意识的情况下,一点点啃食完人的脑髓。”

    “这种秘术,只有师门才有。”苏世转头,看向自家师弟。

    “那位刺客六皇子,是门中人。”

    “张文渊,你个仙人板板,你忘了门规了吗?”苏世的一双眼睛,仿若琉璃,他的声音好像是某种无机质的玉石铮鸣。

    他似山,似水,似昆仑山上的雪,却一点也不像凡尘中的人。

    幸亏他口音中,那略带蜀中山脉的方言味儿,一下子把他拉回了红尘中来。

    张文渊脸色一白,苦笑道,“天下谁人皆可救,唯门中人,不可救。”

    “师父曾说过,除了咱们医部,门中所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祸害。”

    苏世瞥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可是师兄,若是那位刺客……六皇子,是个好人呢?”张大夫不放弃。

    “呵、呵。”苏世淡淡嘲讽,“你可知,那方见桥,在两眼翻白、口吐白沫之时,嘴里还在念着什么吗?”

    张大夫:“什么?”

    只见苏世的白发在窗棂漏过的天光下熠熠发光,他一字一句道,“背向成圣,我有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