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充耳不闻,仍旧低头去看闲书:“若是不想说就请吧。”
月恒作势来送客,陆夫人举起帕子摁了摁眼角,强行压下了情绪,“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来看看你,前几天你也没回门,我心里惦记。”
陆英翻了页书,嘲讽溢于言表,她不回门是因为刚好从山上下来,没来得及,也就没折腾,可即便她真的要折腾,也不会去陆家。
她虽没将这话说出来,可神情太过明显,陆夫人神情还是暗了一瞬,但很快就又打起了精神,无视了周遭的尴尬气氛,勉强笑道:“知道你没事就好,你这是看什么书呢?瞧着不像账册。”
她试探着走近两步,想和以往一样,亲亲热热地和陆英说几句体己话,可陆英的眸子却再次看了过来,她一眼不发,只用那种冰锥似的目光看着她。
陆夫人无措地后退了一步,她受不了女儿这样的目光,像是把她当成了仇人一样。
别这样,她看得好难受。
她深吸一口气,强笑着解释,“我就是好奇,以往没见你看过闲……”
话一出口,她陡然反应过来什么,立刻闭了嘴,陆英为什么看闲书?因为铺子都被陆家人算计走了,她想看账册也没得可看。
陆夫人羞愧地低下了头,这次是真的连看陆英的勇气都没了。
若是铺子庄子都回到了陆家手里,能蒸蒸日上,她兴许还能欺骗自己几句,可这么多天过去,陆长清带着陆承业到处跑,却连自家的事情都没商谈妥当,铺子里更是一团乱麻。
别说和陆英当家时相比了,甚至是连未发家,靠行商度日的时候,都比不上。
家里所谓的顶梁柱,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子。
“请陆夫人出去吧。”
陆英又翻了一页书,似是看得十分认真。
可月恒却知道她心情并不好,连忙上前送客:“夫人请回吧,我家夫人要歇着了。”
陆夫人一直绷着的心因为这话有些撑不住了,她看着陆英:“英儿,你真的连话都不愿意和母亲说几句吗?母亲反省过了,的确是对不起你,可好在你在虞家过得还不错,母亲也不算是全然害了你,你就再给母亲一个机会好不好?”
陆英指尖骤然一紧,死死捏住了手里的书,虞家的确对她很好,超出她预料的好。
可若是没有她藏下的那条商路,她会有今天吗?
她已经在抓奸的那天晚上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离齐州府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苟活,甚至,她可能根本逃不走。
“我为自己争了一条生路,却成了你原谅自己的理由。”
陆英从未听过这般可笑的事情。
陆夫人脸上热烫,她也知道自己无耻,可她们毕竟是母女。
“英儿,毕竟血浓于水……”
血浓于水……